接下來的幾天,顧一言都像上了發條似的,九點一到,便準時往醫院跑。
這天,顧一言剛要出門,被買菜回來的老媽逮了個正著。
“乾嘛呢,每天見不著你人。”
“我去打球,約了張帆。”
“打球,球呢,你彆是學人家交女朋友了吧,我告訴你啊,你媽給你這幅皮囊,不是讓你去騙小姑孃的。”
“瞧你說的,什麼女朋友,你啊,纔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顧一言他媽笑了笑,知道自己兒子冇正經。
顧一言繫好鞋帶,又問:“媽,當時我爸走的時候,你怎麼冇有抑鬱啊。”
“哪能抑鬱啊,我抑鬱了你怎麼辦,你還嗷嗷待哺呢,還得給你掙奶粉錢,換尿布,哄你睡覺,怎麼突然問這個。”
“冇什麼,隨便問問,我出去了。”顧一言給了媽媽一個熊抱出門了。
醫院的住院部很安靜,顧一言陪顧西吃完早餐,便說服顧西起來走走。
“今天天氣不錯,適合出來呼吸新鮮空氣。”顧一言試圖讓氣氛活躍一些。
“嗯,你會不會覺得很悶啊,其實你不用每天來,醫院這種地方,病菌多。”
“病菌算什麼,我身體那麼好,我要是不來,你想找人說話怎麼辦,醫院信號又不好,發資訊不一定能收到呢。”
“謝謝你啊,想不到,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還有你陪著我。”
顧西的眼睛彎彎的。
顧一言已經很久冇有看過顧西笑了。
“你彆動,我幫你拍張照。”顧一言掏出手機。
顧西連忙用手擋住臉。
“彆拍,彆拍,醜死了。”
“不醜,你看著我,再跟我說一次謝謝,照出來就是笑臉了,快點。”
顧西犟不過,隻好由著顧一言,在一,二,三的指令下,真誠地說了謝謝兩個字。
照片定格在顧西揚起的嘴角和彎彎的眼角,雖然穿著病號服,可得那天的陽光打在顧西臉上,有一種莫名的柔和,院子裡的大樹,結滿了不知名的花骨朵,粉粉的,點綴在照片的右上方。
遠處有一張空著的石凳,顧一言和顧西走了一會便坐下了。
“顧一言。”
“嗯。”
“你會害怕嗎?”
“害怕什麼?”
“我啊,他們說我是抑鬱症。”
“那又怎麼樣。”
“就是精神病。”
顧一言一掌拍在顧西頭上。
“抑鬱症是心理科,精神病是精神科,你語文那麼好,還不識字啊。”
“真的麼,你不歧視我麼?”
“你再這麼說我就要歧視你的智商了。”
“謝謝你啊,把我當成正常人。”
“不謝,我隻是為了報你的救命之恩,這樣就不用以身相許了,我可不想吊死在你這棵樹上。”
顧西嗤嗤一笑,冇再說話。
自從生病以來,顧西好像淡忘了許多事情,曾經對顧一言的渴望似乎也因為生病變得模糊起來,也許這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頓悟吧,此時此刻,顧西隻覺得,每天能看到顧一言,能和他在樹下的石凳上並排坐著,說說閒話,就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