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坐在桌前，認真地翻閱著厚厚的相冊，裡麵記錄了顧西的童年和自己的過往。

從蹣跚學步都亭亭玉立，顧飛總是用心記錄著顧西的成長，被抱在妻子懷裡的，在兒童樂園被妻子牽著的，在老家果園戴著帽子挺著小肚子的，在北京**前的合影留唸的，還有一家三口在開年花市照的，各個年齡段的顧西。

顧飛放下相冊，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是劉珊寄來的離婚協議，顧飛摘下眼鏡，在男方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爸，你在寫什麼呢？”顧西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

顧飛慌忙把檔案收好。

“告訴我吧，我已經成年了，不是小朋友了，有問題，我們應該一起麵對。”

顧西從顧飛手裡拿過檔案，看見上麵幾個大字：離婚協議書，還有劉珊的落款，和顧飛的簽名。

顧西彷彿早有心理準備，隻是她冇想到這天會來得這麼快，那個被自己稱為母親的人，大難臨頭時，自己飛了。

“她要走就走吧，以後，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西西，是爸爸對不起你。”

“爸，是她對不起我們，是她拋棄了我們，是她隻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

“她是你媽媽。”

“但她走了。”

“唉。”

不知道是不是顧一言的擁抱太溫暖，顧西躺在自己的床上，想到悄然離去的媽媽，想到父母失敗的婚姻，心裡並冇有多大的漣漪，也不覺得多麼難過，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填報誌願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學校召開了一個簡短的填報說明會，一段時間冇見，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輕鬆的表情，畢竟，高考這座千軍萬馬的獨木橋，就算是走過了吧。

擁擠的電腦室裡，所有人都在仔細閱讀填報說明，評估著自己的成績能上的學校，顧一言和顧西坐在一起。

“想好冇，以後是不是還做同學？”顧一言推推顧西。

顧西鄭重地點點頭。

顧一言一一覈對著資訊，把兩個人的誌願填報好了。

“報好誌願的同學，咱們到操場集合，準備拍集體照了，大家動作快點，填報完就到一樓操場中央，馬上要拍照了啊。”班主任吆喝著。

冇多久，報完誌願的同學陸陸續續下來，操場上黑壓壓的一片，顧一言和顧西也跟著人群下來。

班主任清點完人數，就開始調整站位。

“以老師我的手為中心點，高的同學站中間，矮的同學往兩邊。”班主任高舉著手，大聲喊道。

人群開始有序地排列著。

顧西低頭看了看自己，隻好往左邊走去。

顧一言走到顧西身後，用力地彈了一下顧西的腦門。

“啊！”顧西尖叫一聲：“你，你怎麼排我後麵，你去中間啊。”

顧一言得意地笑了笑，然後往下蹲了蹲，樣子十分滑稽。

“好，站好，彆動，準備拍照啦。”班主任邊說邊站到中間。

“大家一起說，一二三，茄子！”

“一，二，三。”

“茄子！”

聲勢浩大的茄子把樹上的鳥驚著了，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顧一言蹲著難受，在最後一秒“騰”地直起身來了。

相機定格在這一秒，比顧西高出整整一個頭的顧一言咧著嘴，喊著茄子。

顧西指著照片裡的顧一言，笑得彎下了腰。

照片裡，本來很整齊規律的隊伍，因為顧一言的身高和站位，顯得十分不協調，顧一言大大的腦袋十分奪目。

“笑夠了冇有，你們這種小矮子，是體會不到我們這種大長腿的苦惱的。”

“哈哈哈哈，你知道我想起什麼了嗎？”

“想起什麼了？”

“吊炸天的傻大個，哈哈哈哈。”

顧一言白了顧西一眼，推著自行車往前走。

“傻大個？我可是智商150，IQ160的一中福爾摩斯。”

“還說不傻，智商就IQ好嗎，唉，笑死我了。”

“好，那你慢慢笑吧，我先走嘍。”顧一言騎上車要走。

“唉，等等我嘛，你今天怎麼騎車啦，平時不都走路嗎？”顧西看著顧一言的自行車，好奇地說。

“本來呢，是準備送某人回家的，現在啊，爺我還是自己走吧。”

顧西一把抓住顧一言的車後座：“好好好，我不笑了，我發誓，我再也不笑啦，好吧。”

顧一言往前一蹬，顧西趕緊追上去，跳上了後座，車子有點搖擺，顧西一隻手緊緊地拽住顧一言的衣服 。

顧一言慢慢地踩著車，河邊的風從對岸吹過來，把顧一言的白T恤吹得如同鼓漲的風箏，顧西眯著眼睛，嘴裡輕輕哼著歌，享受著這屬於兩人的時光。

不遠處，掛著一塊不起眼的木牌，寫著草莓園和一個指示箭頭。

“哇，有草莓。”顧西驚呼道。

顧一言把車停下來。

“你想摘啊？”

顧西連連點頭。

顧一言伸手摸摸口袋：“可是，隻有二十五塊…”

“沒關係，去看看嘛。”顧西一邊說一邊翻自己的書包：“看，我還有二十，夠了。”

“走吧！”

穿過幾處農田和瓦房，顧西和顧一言來到了草莓園。

老闆扔給倆人一個籃子，便讓他們自己摘去了。

盛夏的季節，草莓園裡雖然搭了棚，還是能感覺到熱浪來襲，所以隻有幾個家長帶著孩子在摘，顧一言和顧西看到滿地的草莓，不禁嚥了咽口水。

旁邊的小男孩趁老闆不注意，一口氣往嘴裡塞了三個大草莓，籃子裡還盛著許多，顧一言悄悄走到小男孩身邊：“嘿，小孩子不能吃那麼多草莓。”

小男孩鼓著嘴巴，含糊不清地問為什麼。

“因為，小孩子吃多了，臉就會變得跟草莓一樣 ，一顆顆黑的。”

小男孩狐疑地看著顧一言，臉上瞬間由晴轉陰，丟下一籃子草莓跑去找媽媽了。

“你乾嘛，欺負小孩啊。”顧西挎著籃子，偷偷往顧一言嘴裡塞了一個大草莓。

顧一言吞下草莓，露出滿足的表情：“冇有啊，我告訴他草莓吃多了容易拉肚子，看，這些草莓是我們的了，嘿嘿。”顧一言挑了個鮮紅的草莓，塞到顧西嘴裡。

“這裡那麼多草莓，你還搶人家小朋友的，你幼不幼稚啊。”顧西鼓著嘴，又好氣又好笑的說。

“少廢話，摘你草莓去。”說著，顧一言便輕輕把顧西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