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簷把綠梅帶進了自己的書房。
知曉沈知簷習慣的書童,打好了一盆溫水,備上了手巾。
可沈知簷卻冇有立馬淨手,他坐在書桌前,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語氣溫和地詢問惶恐不安的綠梅,她和禹喬的身份。
綠梅見這位大人溫和有禮,很有賢臣相,也漸漸放下心來:“回大人,剛剛那位是奴婢的主子,漣漪宮的禹才人。”
她竟然是宮中的妃嬪?
沈知簷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他頭一次對上頭那人的眼光產生懷疑。宮中有此絕色,居然還看得上溫寶兒?
陛下應該是冇有見過這位禹才人。
沈知簷垂下眼瞼,神色莫名,讓人看不出神色來。而後才抬眼,溫聲向綠梅解釋這場**鬨劇。
綠梅聽完,伸手捂嘴,眼淚就這樣叭嗒叭嗒地掉了下來:“這不是在折辱我家小姐嗎?哪裡還有妃嬪賜給臣子的說法?嗚嗚嗚嗚,小姐怎麼那麼命苦?從小被主母針對也罷了,進了宮也被欺負,現在還這樣被隨便賞賜出去了?嗚嗚嗚……”
她被刺激到了,一下子用上了未進宮的叫法。
沈知簷冇有打斷綠梅。
綠梅吸了吸鼻子:“嗚,大人你還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前不久遭宮裡黑手,耳朵也聽不見了,話也說不出來了。”
沈知簷眉心緊皺。這倒是他冇想到的?下黑手之人想必是知曉禹喬容貌的妃嬪,怕禹喬承恩得寵竟下此毒手。
綠梅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知簷。帝王一言,駟馬難追。如今這個情形,她和小姐隻能依靠眼前這位大人。
於是,她努力為自己小姐說話:“大人,奴婢知道。您和夫人是琴瑟和鳴的眷侶,突然被拆散,肯定心中不快。但我家小姐在這件事中,她真的是無辜的。小姐是庶女,如果就這樣被放回家,肯定冇有好果子吃。她畢竟也是妃嬪,大人能不能就當在家裡養兩個閒人。奴婢乾活利索,會幫襯府裡的。”
不快嗎?
這倒是有一點,但不多。
畢竟陛下這一舉動很是不妥。隻要是個男子,他的妻子突然被奪,心中或多或少都是有點不快的。
但琴瑟和鳴的眷侶,這還真冇有。
沈知簷的視線落在了書桌上的佛經上。為他開蒙的族學夫子崇佛,他也連帶受了點影響,喜愛佛法。早些年又看了先祖遺留的古書,受了無慾派的影響。娶妻一事也是溫家逼迫,他對溫寶兒可冇有什麼夫妻之情。
沈知簷斟酌著開口道:“陛下有此舉動,就說明瞭他是將你家小姐賜於我為妻,你家小姐現在就是我沈知簷的夫人,你們就在沈府待著,不用歸家。放心,我不會因陛下**的荒唐舉動而為難他人。”
綠梅聽完,鬆了一口氣。
書童青竹在旁一聽,也聽明白了。他跟了沈知簷多年,也能揣摩到一點沈知簷的心思,眼珠一轉,突然開口補充:“我家大人和先夫人新婚不久。因為大人先前大病一場,還尚未和先夫人同房,一直是分睡的。感情的確不如其他新婚夫婦深厚。”
綠梅一聽,眼睛一亮:“恰好,我家小姐未承龍恩,也還是清白之身。”
沈知簷被綠梅直白一激,耳朵有些發紅,瞪了青竹一眼:“多嘴。”
綠梅也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低下頭。
沈知簷垂眸,問出了關心的問題:“既是夫妻,還未請教你家小姐的名諱。”
“我家小姐姓禹,單名一個喬字。”
隨後,沈知簷便讓青竹叫來管家,把綠梅帶下去安排住處。
他坐在書桌前,心裡默唸了幾遍禹喬的名字。還是歎息把滿桌的佛經收好,放在了書架的深處。
罷了,他的心已經不靜了,還是不要沾惹佛經。
“青竹。”
“大人有什麼事嗎?”
沈知簷腦中浮現禹喬的麵孔。他當然有聽過溫寶兒“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但溫寶兒還是抵不過禹喬半分。禹喬容貌太盛了,憑他現在的實力,根本護不住她。
“青竹,吩咐下去,讓府裡的人管住嘴,不要透露出夫人的一丁點訊息。
沈知簷的臉隱於燈後,讓人看不清表情。
他能那麼年輕就坐穩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本身的手段可不少。一個沈府,他還是有把握能管住的。
禹喬在沈知簷走後睡得格外香。
醒來在看到綠梅笑臉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個世界長期飯票有著落了。
日子跟在宮裡冇差,也是這樣睡睡睡,時不時聽聽綠梅嘰裡咕嚕地亂講。夥食比在宮裡好太多了,就是多了個人吃飯。
禹喬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翩翩君子。
對方察覺到了禹喬的視線,眼裡漾出笑意,溫和一笑。
禹喬立馬收回目光,埋頭繼續吃。
係統514真的要被禹喬氣死。
多好的互動機會啊!
她居然隻顧著吃!
她還真是說到做到,說了不攻略還真的一點也不攻略啊!
係統514心疼自己所剩無幾的錢包,無奈之下還是擠出時間去另找兼職賺外快了。
宿主不給力,隻能靠自己。
這段時間,沈知簷的工作量突然多了起來。他想想也知道,是上麵那位的囑咐。他有想過,雖然他和溫寶兒之間冇有什麼,但帝王多疑,這對他的仕途很有影響。
況且,封胥和溫寶兒一點冇有遮掩的樣子,已經有官員在宮中遇到了宮妃打扮的溫寶兒。溫寶兒成婚之前,一直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出身國公府,又熱衷於參加宴會,麵熟的人有很多。沈知簷辦公之時都能收穫一大批同情憐憫的目光。已經有人揣摩聖意,開始給他下絆子了。
或許離開京城,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且——
他望向窗外,想起了家中的禹喬,心中一燙。
而且,離開京城,或許更有利於發展感情。畢竟夫妻之間,不應該這麼冷淡,也不應該一直分居。
看到沈知簷申請調離京城的奏摺,封胥挑眉,批了個準字:“他倒是聰明。”
“誰啊?”溫寶兒在一旁磨硯。
“冇什麼。”封胥笑著搖了搖頭,探過身去另用手扣著溫寶兒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沈知簷得到回覆,就立馬收拾了行李。他是被調到了梁州做知府。梁州路遠,他怕路上行程不便,會讓禹喬不適,交代管家許久。
綠梅這邊也收到了通知,忙著給禹喬收拾衣物。她們那天夜裡匆忙離宮,衣物首飾全都在宮裡,但沈知簷卻對禹喬格外上心,為禹喬置辦了很多衣物。禹喬住的是溫寶兒的院子,之前這裡處處都有前主人溫寶兒留下的痕跡,可這才過了不到半個月,這些溫寶兒留下的痕跡就全被覆蓋了,彷彿從未來過。
“夫人苦儘甘來,大人對夫人很是上心呢!”綠梅即使是在收拾,嘴還是叭叭講個不停,不停地誇讚沈知簷,還改口稱呼禹喬為夫人“……欸,要是夫人身體能恢複如初就好了。”
綠梅又開始愁了。
禹喬本著聽不懂就當放屁的原則,在旁邊玩九連環。這也是沈知簷帶來了,他知道禹喬現在聾啞,怕禹喬生活無趣,專門為禹喬蒐羅了一些玩意。
禹喬擺弄了半天,還是解不出。
係統514狠狠嘲笑了禹喬的智商,指揮禹喬玩九連環。一人一統搞了老半天了,愣是冇搞出什麼來。
“哼,星際高級文明產物,係統製造廠優質品。”禹喬在意識空間裡冷笑道。
係統514開始裝死。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旁人的輕笑,還冇來得及看來者是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將熱乎的栗子糕遞了過來。
禹喬立馬拋棄九連環,專攻栗子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