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懂了,這是給她下馬威來了。
這世上能在她黎梨麵前耍威風的人還不存在。
她微微地張了張嘴,若有所思地“啊”了一聲,一臉疑惑道:“你是?”
方琳皺起眉頭,她站在顧明海旁邊還挽著人,身份難道不是很明顯嗎?
還是說老爺子加上顧酌,完全冇有跟新婚妻子說起她以及她的身份?
方琳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她冷笑:“你婆婆。”
顧酌眸色一變,剛要說話,被黎梨拽了下,她側頭看了眼顧酌,兩人視線相交,跟他使了個眼色,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哦。”黎梨又麵向方琳,似是恍然,轉而道:“但我之前就瞭解到,我的婆婆多年前已經去世了。”
方琳一愣。
黎梨淡淡一笑:“真是抱歉,我的原則是,隻給我丈夫的親生父母當兒媳。”
方琳勃然起怒,像是被人踩了痛腳,“你什麼東……”
正要發作,被顧明海攔住,低聲製止:“你要乾什麼?”
顧明海大驚,這可是黎家的大小姐。
“方琳。”顧酌略微走近半步,此時臉色已然冷極,男人低垂眉眼,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女人:“怎麼我出國了幾個月,你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了?敢在我麵前給我妻子臉色?”
方琳驟然一駭,指尖無意識地抓扯著顧明海的衣袖,強作鎮定:“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繼母,在名義上,你還是我的兒子。”
“是嗎?”顧酌嗤笑一聲,“那要讓你失望了,我既不會為你養老,也不會為你送終。”
方琳急促地抽了抽氣,臉色肉眼可見地漸趨蒼白。
“梨梨是我的妻子,叫不叫人,怎麼叫人都跟我一樣,想在她麵前賣弄長輩的架勢你還冇那個資格。”男人目光一片森冷:“安分守己,顧家還能容得下你,否則,彆怪我翻臉。”
顧明海在一旁異常侷促,他搓搓了手,小聲勸解:“小酌,今天大好的日子,彆弄得太難看……”
顧酌瞥了他一眼,眼神仍舊是冷的。
短暫的對話間,黎梨便看得出來,父子倆並不對付,或者說是顧酌單方麵不給顧明海好臉色。
顧明海言語間倒是有些討好顧酌的意思。
顧家的一些事情,豪門家族間都差不多知道一些,當年方琳使了手段小三上位,那時候顧酌的母親正懷著顧池,顧池出生後冇多久,顧母就因產後抑鬱自殺了,但傳言隻是傳言,具體什麼原因,眾人都未知。
顧池出生後,就交給了方琳撫養,可讓人冇想到的是,顧池小時候有一次差點因為方琳丟了命。
也正因為此,顧池一直體弱多病,且性格在日積月累後漸漸古怪起來。
自此,顧老爺子便不放心顧明海夫妻倆,將顧池帶到了身邊照看,但老爺子畢竟身居高位,平時也忙,根本冇有照顧半大孩子的時間和細心。
家裡雖說有保姆傭人,顧酌還是要親力親為,他那會兒才十幾歲,便擔任起了照顧弟弟的責任,說顧池是顧酌帶大的也不為過。
黎梨看著顧明海被兒子弄得下不來台的樣子,還是決定給這位名義上的公公一些台階。
畢竟是顧酌的親生父親,而且車裡時顧酌的態度也能看出來,他似乎冇有和顧明海鬨得太僵,那她也不能失了教養,不然也是失了黎家的麵子。
“爸。”黎梨朝著顧明海微微彎了腰,打破了麵前的僵局:“剛剛冇認出您,禮數冇到,抱歉。”
顧酌似是一怔,眸光低垂著,落在她的身上。
“誒,冇事。”顧明海應聲,臉色稍稍好轉,但還是麵帶歉意:“你剛上門就這樣,也讓你看笑話了,其實……”
被顧酌冷嗤打斷:“管好你身邊的人,就不會有什麼笑話。”
話畢拉著黎梨進了屋。
身後,方琳咬起牙關,死死地瞪著兩人並肩的背影,眼中逐漸浮起一絲陰狠。
顧酌牽著黎梨進了屋,路過岑馭時,握著她手的五指緊了緊,連同步子也加快了。
黎梨不解側目,剛抬眸,就見立在不遠處的岑馭。
男人如狼似的眼眸直直地望過來,森然一片。
黎梨輕輕吸了口氣,下意識地朝顧酌靠了靠。
顧明海和方琳二人隨後便入內,顧老爺子看著姍姍來遲的二人,也冇什麼好語氣:“你兩口子倒是有意思,兒媳婦第一次上門,就非要兩家子人都等你們是吧?”
整屋子的人都看向兩人,顧明海頗為尷尬:“爸,飛機晚點了,臨時又有點事,纔來晚了。”
他趕緊上前跟黎老爺子打了聲招呼,又跟黎曼青和岑柏親家公親家母地寒暄起來。
但黎梨敏銳地發現,顧明海在麵對岑柏時,似乎麵色有些不太自然,像是有些瞧不起岑柏。
她知道,岑柏的贅婿身份,一直在豪門家族間的交往中不那麼被人尊重,黎梨多少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親眼見到時。
顧酌察覺到了黎梨臉上的微表情變化,朝她微微側了側頭,低聲問:“怎麼了?”
“顧酌。”她叫他。
“嗯?”
“我們雖然是假結婚,但如果你能把我媽當嶽母對待的話,也可以對岑叔一視同仁嗎?”
岑柏真的對她很好很好,十數年如一日。
“能。”顧酌望向她眼睛看向的地方,知道了她為什麼會這麼說,鄭重道:“不是如果,他們就是我的嶽父嶽母。”
黎梨頓覺心中安慰:“謝謝你。”
顧酌淡笑一聲,食指指尖撓了撓她手心,挑眉道:“跟老公還這麼客氣。”
幾分鐘後正式開了飯。
兩家人算是表麵上和和氣氣地邊吃邊互相交談著,小輩們都在陪著兩家老爺子說說笑笑。
顧酌大伯一家顯得格外殷勤,顧明海還有個弟弟,也就是顧酌的小叔,他們一家出去旅遊了,還冇趕回來,缺席了今天的飯局。
隻是,岑馭似乎一直都冇動筷,顧老爺子眼明地發現了,問他怎麼了,岑馭隻說自己不舒服,吃不了,陪吃就行。
眾人跟他說了幾句,便又各自攀談起來。
無人在意的角落裡,岑馭目光便肆無忌憚地落在了黎梨的方向,深沉幽暗。
席間,顧老爺子似是想起什麼,喊顧酌:“小酌啊。”
顧酌放下筷子,“爺爺。”
“跟梨梨的婚房是不是差不多備齊了?你倆什麼時候搬進新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