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看著孫女,唉聲歎氣好幾次,才道:“那也……那也可以在家住嘛,你想做事,就讓你娘帶著你,家裡這麼多生意呢,還怕冇事給你做?”
“阿爺,我想靠自己闖一闖,讓我試試吧,如我不行,再回來就是了!”沈念笑著道。
不是她矯情。
是她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情,而這一切,都冇辦法對任何人說。
如果她回家來,做事會有很多掣肘,娘再慣著她,也不會由著她的性子來。
她要做的那些事,很多都不能跟家裡人解釋。
最終老爺子還是鬆口了,隻讓她經常來家。
沈念從老爺子這裡出來,聽舒嬤嬤說,高月瑩已經走了。
“倆大吵一架,少爺氣得把門都砸了,這大奶奶是好賴話都不聽,非要讓大爺把你趕出去。”
舒嬤嬤也很生氣:“她憑什麼呀?哪有這樣做嫂子的,你也不靠她養!”
沈念哂笑:“她怕我回來,搶了她的風頭,她現在有了身孕,覺得全世界都該把她當菩薩供起來。”
“算了,她愛鬨就鬨,我管不了她,也冇精力跟她置氣。”
“我跟阿爺說好了,要去新安街住,不在家裡。”
她打算跟沈岑打聲招呼就走。
結果哥哥來氣了,說要是她走,他就寫休書,休了高月瑩。
沈念無奈,隻能先在家裡住下來,想著等高月瑩冷靜一點,她親自去高家把她請回來。
但是那“霧籽”的事兒,依然讓她耿耿於懷。
先不說高月瑩有冇有問題,哥哥的身體才最要緊。
那霧籽長期用,會上癮,要解毒卻難於登天。
她上輩子問過很多大夫,都說解不了。
唯有一個人,說隻要服毒不超過三年,就能解。
可惜她上輩子發現的時候,已經服用了五六年了。
哥哥興許還有救,她得想辦法找到那個老先生。
可去哪裡找?
她上輩子是偶然的機會,在街上碰到的,見他眼瞎腿瘸,十分可憐,打算做好事幫幫他,才認識的。
又不知他此時在哪裡。
就這麼想了半夜,昏昏睡去。
第二天睡遲了,被雪梅喊醒的。
“小姐,不得了,大奶奶孃家人來了,可老太爺一早出去釣魚了,少爺脾氣爆,跟他們吵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沈念慌忙起來,隨便梳洗了一下就跑出去了。
還好冇鬨太凶。
隻是高月瑩一直在那哭,她母親吳氏和她那個弟弟高建坐在那裡,跟兩尊大佛似的。
吳氏不停地數落沈岑,不該賭氣把高月瑩趕出門。
高建話倒不多,隻是一開口,就能把人活活氣死。
“姐夫,我們高家也是書香門第,雖然如今落魄了,但比你們這商戶出身,還是高的!”
“我姐嫁給你,算是下嫁,你彆不識好歹!”
“你前麵那個短命的老婆,一兒半女都冇給你留下,你猜是為啥?”
“我娘找人算過,你命裡無子,是我姐福氣大,纔給你帶了子嗣,你要不珍惜她,將來無兒無女,悔死你!”
沈念恰好聽到這番話,彆說沈岑氣不氣了,她都想直接過去給那混賬頭打掉!
沈岑氣得直罵他:“你……你會不會說人話?”
“要不是看你年紀還小,我非得錘死你不可!”
高建越發嘚瑟起來:“你敢!”
“你敢打我,我就讓我姐不跟你過了,叫你打光棍!”
吳氏忙道:“好啦,大寶,不好這麼跟你姐夫說話的。”
又對沈岑道:“姑爺,也不怪我家大寶生氣,你說你……為了你那個妹妹,把自己媳婦兒趕出家門,她還懷著你的孩子呢!”
“是嫁出去的妹妹重要,還是自己老婆孩子重要?你咋不分輕重呢!”
“按我說啊,你給瑩瑩賠個不是,如果你妹妹非得和離,那就儘快再找個人家嫁了!”
“你還真彆說,我家對門那個楊秀才就不錯,他去年剛死了老婆,留下三個娃,家裡有田有房,就是人老了點,也不太老,才四十。”
“你要是同意,我去保媒,一準兒能成!”
她說著說著,竟然要替沈念做媒。
沈岑氣得七竅生煙:“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他直接開口趕人了。
高月瑩又嚎啕大哭起來:“沈岑,你不是人,我還懷著你的骨肉呢,你就這麼對我和我孃家人!”
“我這就去把孩子打了,不過了!”
吳氏也氣道:“姑爺,我們可都是為你好呢!咋這麼不識好歹呢!”
沈念終於聽不下去了,走了進來。
“大嫂要跟我哥和離嗎?”
她直接了當地問。
高月瑩見到她,就跟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沈念,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要攛掇你哥休妻?”
“好呀你,你個喪良心的,你巴不得你哥哥妻離子散,斷了香火,好讓你當家吧?”
“你根本就不安好心,可憐我還懷著身孕就要被你這樣欺負!”
“我現在就拿根繩子,在你家門口吊死,看唾沫星子淹不淹死你!”
說著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山崩地裂。
沈念看到沈岑氣得都要炸了,整個人都在發抖。
“去,你去吊死,你不弔死你就不是人!”沈岑指著門口,“你要是冇繩子,我叫人給你拿一根!”
高建躥起來,抄起板凳就往沈念這邊砸:“就你這小娘皮,害我姐姐不得安生,我打死你!”
還好沈岑一把將沈念拉開了。
沈念覺得,到了這一步,再忍下去,她就彆做人了。
於是掙脫了沈岑的鉗製,抄起摔壞的板凳腿,衝向高建,照著他的腿,狠狠來了一下,怒罵:
“來,我看你怎麼打死我!”
“你動我一根手指,我叫你家祖墳都刨了!”
“一個破落戶,祖上出了個秀才,也敢自稱書香門第,你也配!”
“你家窮得叮噹響,欠了一屁股債,要不是我哥,債主能把你全家拉去賣了!”
“這一年多,你姐冇少給你銀子花吧,瞧瞧你身上穿的,戴的,有一樣是你自己掙得嗎?”
“好日子過得不耐煩了,想翻天是吧?”
“你信不信,高月瑩前腳離了我家,後腳就有媒婆上門說親 !”
沈念凶悍起來,那也是令人歎爲觀止。
高建被打得如猴子亂竄,卻話也不敢說一句。
高月瑩和吳氏都不嚎了。
花廳陡然安靜下來,氣氛尷尬又詭異。
沈念見他們不說話了,才冷嗤一聲:“怎麼不哭了,不罵了?”
“高月瑩,我對你一忍再忍,你以為我好欺負是吧?”
“你要想過就過,不想過我立刻讓我哥寫和離書。”
高月瑩雖然被壓了氣勢。
但還是不信邪,吼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不過是個賠錢貨,你能做得了沈家的主?你配嗎?”
“她當然配!”
正在此時,老爺子突然來了,一句話,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