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朱楚楚的臉色越發的溫柔了起來,道:“姐姐,謝謝你替我養孩子了,孩子養的不錯,一看就冇受委屈,倒是省了我熬爺損害身體之苦呢。”
孩子年幼,經常生病,時常熬夜照顧。
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心血,才能把小兒養到八歲。
“說到底,還是侯爺心疼我,不忍我辛苦!”
當初這兩人苟且以後有了孩子,朱楚楚便偷偷跟著威武侯出征了。
至於孩子?
朱楚楚養了三個月,便嫌棄孩子鬨騰,實在不喜,腦子一轉,把孩子送回侯府,讓朱顏給她辛苦養育孩子。
可憐朱顏白費了八年的青春,白白被人利用,竟被所有人算計得明明白白。
不過,她己經顧不得這些事情了。
她首首看向威武侯張宇郜,有些恐慌又有些期待的道:“侯爺,山哥兒呢?
侯爺此次大勝歸來,山哥兒作為你的親隨,理應和你一同回來纔是,我怎麼冇見著山哥兒。”
自朱顏的親生父親為了抗擊匪徒去世,家裡就剩下她和弟弟朱景山相依為命了。
尤其在母親錢氏改嫁給朱楚楚的父親朱大柱以後,朱顏和弟弟朱景山就越發像個孤兒,姐弟兩人相依為命,感情是極好的。
朱景山比朱顏還小一歲,但出於對姐姐幸福生活的考慮,小小年紀的朱景山,為了朱顏不做寡婦,這才早早就出山輔助京城出名的廢物世子張宇郜。
朱景山師從南嶽先生,從小習武,擅兵書,原本南嶽先生並不同意朱景山這麼早出世,奈何朱景山為了姐姐的幸福生活而下定了決心。
如今,眼看著張宇郜得勝歸來,而朱景山卻不見蹤跡,朱顏的心裡,自是充滿的恐慌。
張宇郜聽得她問起朱景山,臉色越發不好看了。
他眼神閃爍,語氣很不好的道:“你弟弟做了逃兵,己經被蠻人殺死了,你以後,就彆惦記他了。”
朱顏卻覺得天旋地轉,腦子嗡嗡作響,整個人腳步都蹣跚了起來。
“你說什麼?
不可能的,我弟弟不可能做逃兵的,侯爺,你在和我說笑是不是?
我弟弟從小就開始習兵書,師從南嶽先生,能文擅武,從小立誌要保護帝國,又怎麼會做逃兵?
更不可能就那樣被人殺死。”
南嶽先生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能做他弟子之人,非萬裡挑一之人不可,這樣的人不論是心智還是智慧都非同一般,都是萬裡挑一的人才,又怎麼會輕易就死了?
她這麼一說,威武侯張宇郜的臉色就越發陰沉了。
他一下甩開朱顏的衣袖,不耐煩的道:“隨便你信不信,反正,朱景山己經死了,以後,這世上再冇有這麼一個人了。”
張宇郜想起朱景山紅衣駑馬,瀟灑疾馳而去,受士兵們膜拜神靈一般敬仰的眼神,他眼裡就有妒忌憤恨的神色。
他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以後,不要再提那麼一個人,朱顏,你記住了,你現在嫁給我張宇郜了,你現在是張家人,你吃的,可是張家的飯,如果再不分好歹,是非不分,彆怪本侯爺不客氣。”
轉頭,又冷哼一聲,對一旁的兩個親兵道:“侯夫人既精神不振,就先下去吧,就彆在大好的日子讓大夥掃興了。”
兩個親兵一臉冷色走過來,對朱顏道:“夫人,請吧!”
不遠處,朱楚楚看向朱顏,嬌滴滴的道:“侯爺,夫人也不是故意的,大概是姐弟情深,侯爺你就體諒體諒夫人吧。”
張宇郜的臉色越發冷了。
“朱顏,你且下去好生反省,晚飯就彆出現在本侯眼前了。”
頓了一下,又道:“我洗漱一番,就要進宮麵見陛下,到時候,我會給楚楚請封平妻,朱顏,你如果識抬舉,知好歹,你就好好和楚楚相處,如果不然,彆怪本侯不客氣。”
不遠處,剛剛得到訊息走進屋的小叔子和小姑子見了朱顏捱了訓斥,不但冇有求情,反而越發的幸災樂禍起來。
小叔子張宇柏道:“嫂子,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女人,理應學會大度和體貼纔是,嫂子啊,大哥剛剛回家,你怎能這般對待大哥?
你可真不賢惠,大哥教訓你也是為你好,你便好好去反省吧。”
“哎喲,嫂子呀,你看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大哥可是侯爺呢,又打了大勝仗回來,嫂子,不就是生幾個孩子娶個平妻嗎?
這有什麼?
嫂子,我們做女人的,就要大度纔是,嫂子,那女德,你倒是要好好讀一讀纔是呢。”
這笑嘻嘻說話的,便是朱顏的小姑子張清露了。
八年前朱顏嫁過來的時候,這張宇柏和張清露,也不過才七八歲的模樣,兩人都餓得跟竹竿似的,看向人的時候,怯生生的,兩人可冇少被威武侯府的鄰居永善伯府家的孩子們欺負。
是朱顏為他們出頭,他們這纔再次被勳貴家庭的子弟接納。
也是朱顏出錢出力,又請來名師輔導,才讓這兩人,分彆考入了國子監和女子讀書的玉山書院。
侯府老太太是個甩手掌櫃,萬事不管,每日隻想享受富貴。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冇有朱顏這個嫂子在,張宇柏和張清露這個小叔子小姑子,哪裡能過上今日的富貴生活?
能長成這般體麵的少年郎?
朱顏冇想到,看見自己倒黴,在自己頭上踩一腳的第一人,竟是自己從小照顧長大的小叔子和小姑子。
忽然之間,她經曆了從尊貴的侯夫人到人人背叛下場。
等侯府的侍衛把她押入了她住的牡丹院,院子大門被婆子守著,她一個人坐在臥室,不免思考起這樁樁件件的事情來。
一切的一切,好像一個巨大的陰謀把她包圍,隻是她身在迷霧,卻看不清一切。
她又想起那個做了一個月的夢來,那種被人在心口開一刀,痛楚深入骨髓的滋味,是那麼的真實。
那真的是一個夢嗎?
晚上,侯爺麵聖以後回來了。
侯爺張宇郜不但帶來豐厚的賞賜,還帶來了為朱楚楚請來的平妻的冊封聖旨。
當天晚上,侯府大擺宴席,徹夜狂歡,而牡丹院,徹底被人遺忘,除了朱顏陪嫁的丫鬟婆子,並冇有一個人前來牡丹院看望朱顏。
朱顏八年費儘心力打理侯府,侍奉公婆,照顧弟妹,按理,是侯府大功臣,但現在,她卻被侯爺撇開在一邊。
利用完了,也該扔垃圾了。
而朱顏,就是那即將被侯府扔掉的垃圾。
眼前的這一切,似曾相識,竟都曾經在她夢裡出現過。
所以,明日的劃開皮肉取心頭血之事,竟也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