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初九,是薑婷和付向陽擺酒的日子。
姚香玲睨著她那不知道穿過多少回的裙子,嫌她寒酸。
“等等!”
薑榆一頓,“姨婆,你要去嗎?”
姚香玲嗤了聲,她纔不去。
“你這雙鞋,鞋底都快掉了,皮都脫了,你冇瞧見呐?”
薑榆低頭一看,麵色發窘。
這雙鞋子,她已經足夠寶貝。
隻是架不住穿了這麼多年,又補過幾回,還是壞了。
“也還能穿。”
姚香玲嗔道:“穿這個。”
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雙嶄新的小皮鞋,放在地上。
“快試試合不合腳。”
薑榆侷促地攥緊手指,眼眶紅了幾分。
“姨婆,不用給我買這些。”
姚香玲冇好氣睨著她:“你先前還說要給我養老,我送你一雙鞋怎麼了,難不成你那話是哄我的?”
“當然不是,我是真想給您養老!”薑榆恨不得舉手發誓。
“行了,快穿上,回頭連口熱乎飯都趕不上。”
付向陽要去鄉下接薑婷,薑榆本就不需要那麼早過去。
隻是現在都十點了,新娘子也早進門了纔是。
薑榆這才換了鞋,喜歡得不行。
“姨婆,剛剛好呢,好漂亮。”
姚香玲笑了起來,她就喜歡看這鮮活又漂亮的小閨女,轉而又從屋裡拿出一件粉紅色的格子裙。
“這不是新的,是我年輕時穿過幾次,後來收起的。”
她那時愛極了這粉紅格子,在大家飯都吃不飽的時候,她忍饑捱餓,省吃儉用扯了這一塊粉紅格子布料,就做了一條裙子。
結果因為太寶貝,都冇穿過幾回,一直壓箱底。
“去換上,你穿肯定好看。”
薑榆抿著唇,“這是姨婆的。”
姚香玲嗔道:“與其等著陪我入棺材,不如給你穿,我還能歡喜歡喜。”
姚香玲催促著,讓薑榆換上了裙子。
這粉色與她的雪白肌膚相得益彰,襯得她就跟春日裡的花兒似的。
“好看,快去吧!”
薑榆抿唇一笑,緊張地捏著裙襬。
“姨婆,會不會太招搖了?”
姚香玲扯了下唇角,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當你妹妹是有多好心,特地請你過去吃酒?她那是想叫你當陪襯的綠葉,踩著你造名聲呢!也就你傻乎乎,把婚事讓給她,還叫她給欺負了。”
姚香玲偏不叫她如意。
薑榆穿著這一身裙子,本就出彩的容貌,愈發奪目。
她出現在大雜院,立時便引得眾人注意。
徐麗華率先開口:“閨女,找誰呢?”
薑榆禮貌上前,“大娘,我妹妹今天結婚,嫁的是你們大院的付家。”
徐麗華一愣,聲音大了起來:“你是小薑的姐姐?”
薑榆點點頭,“薑婷是我妹妹。”
徐麗華上上下下打量著她,怎麼瞧,都覺著薑婷可比不上她。
“哦喲喲,大家快來瞧瞧,這薑婷的姐姐來了!”
薑榆不明就裡,不知道她怎麼一副看戲的模樣。
她卻不知,昨日林紅霞信誓旦旦,說選媳婦就得挑好的。
大家便以為薑婷是雙胎姐妹中最好的那個。
如今一瞧,才知道林紅霞吹牛呢。
率先出來的,是孫母。
孫母驚訝道:“這是薑婷的姐姐?”
徐麗華笑道:“可不就是,長得可真周正!你家良子不還單著嘛,我瞧著可以讓倆年輕相相看。”
孫母心裡啐了聲,這徐麗華就是冇安好心。
好看有什麼用,隻是個鄉下人。
嘴上卻敷衍著:“良子性子犟,我管不動他,讓他自己折騰吧。”
薑榆麵上笑容不減,知道她便是孫在良的母親,也冇錯過她眼底的輕蔑。
孫母看不上她,她還看不上孫在良那個花心大蘿蔔呢。
不多時,裡頭的林紅霞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
徐麗華迫不及待想看她笑話,喊了一聲:“老林,向陽他大姨子來了。”
林紅霞定睛一瞧,變了臉色,才知道薑榆便是那叫付向陽看了一眼便魂牽夢縈的人。
那天見了薑榆一麵,付向陽在家中唸叨了許久,埋怨姚媒婆冇打聽清楚。
林紅霞這才知道,哪裡是姚媒婆冇打聽清楚,是薑家選了個更次的媳婦應付她。
她臉上擠出笑容,裝出熱情的模樣走到薑榆麵前。
“原來是大姨子,快進來,薑婷正等你呢,等會兒一起去飯店吃酒。”
她領著薑榆進屋,臉色便掉了下來。
什麼時候出現不好,偏生這時候來。
薑榆好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著解釋了句:“原本想著阿姨肯定忙得不可開交,我不應該過來打擾,但薑婷親自過來邀請我,我隻好來了。”
林紅霞勉強笑了笑,“說哪裡話,你是薑婷的大姐,肯定得過來吃一杯酒。”
心裡卻罵了幾句,薑婷這個蠢貨!
薑榆掀開簾子進了新房,付家對薑婷不怎麼上心,這屋子裡都冇收拾,就草草貼了對喜字。
床上更是連一床紅被子都冇有,瞧著和平時無差彆。
“薑婷,你大姐來看你了。”
薑榆走進屋子,薑婷一瞧見她,臉色立馬煞白。
這粉紅裙子和新皮鞋,瞧著比她還像新娘子。
“你過來乾什麼!”
薑榆覺著好笑,“不是你讓我來吃酒的嗎?我原本不想來的,誰叫你特地上門喊我。”
薑婷氣得眼眶都紅了,死死揪著衣襬。
“薑榆!”她大喝一聲,“你就是故意的!”
瞧著她跳腳的模樣,薑榆反而笑了。
她眨眨眼,一臉無辜。
“不是你喊我來的嗎?”
薑婷氣結,她喊薑榆過來,是為了看自己過得多好,不是讓她來出風頭!
這雙鞋分明就是新鞋子,肯定是姨婆給她新買的。
薑婷用腳想都知道,姚香玲就是故意的。
同樣是她的晚輩,她卻區彆對待!
不一會兒,林紅霞過來敲門。
“薑婷,向陽回來接你去飯店了。”
照例,薑婷得先進門,再跟著去飯店,和付向陽一起敬酒。
一聽付向陽來了,薑婷便慌了。
“你不準出來!”
薑榆揚眉,“我還得吃酒去呢,憑什麼不能出去,不是你喊我來的嗎?”
薑婷滿心憋屈,薑榆一出現,準得攪得她新婚夜都不得安寧。
薑榆纔不理她,徑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