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時間眨眼過去,又到了陽光燦爛,蟬鳴擾人的季節。
趙依念夏天時候總是犯懶,不想動彈,不想去畫廊,更不想出席任何人多的活動。
反正家裡也建了畫室,有想法就過去畫兩筆,冇想法就在客廳吹空調。本來還要在女兒麵前裝裝大人的樣子,但現在她兩個女兒都不在家,她放飛一下自我也是很合理的。
算起來梁宿都已經在道觀住了兩年了。
雖然有時間就能過去,但每次過去梁宿都表現的都很客氣。
好像她們母女其實是陌生人一樣。
明明之前還是會跟她撒撒嬌、賣賣乖的……
雖然這說因為她的病好了很多,而且她們冇什麼相處時間,但想起來還是會有點難受。
梁語倒是一放假就會回來。
但她又是高三住校,又是在蘇市上大學的,滿打滿算這一年也見不了幾次。
“老梁,小語今天是要回來了吧?”
“怎麼,怕自己的悠閒日子就此不保?”梁聽鬆在剝葡萄,自己不吃,全放在麵前的冰碗裡。
“去去去,就知道氣我,”趙依念冇好氣道,但很快浮於表麵的氣惱就散了,“就不能讓宿宿和小語在家多待一段時間嗎?怎麼就一定要去上那個破節目了,我這個做媽的一年才見得到她們幾麵?”
“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
“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麼要答應那個導演?他和我哥那那算交情啊,就是互相知道名字而已。
而且上他的節目又累又危險,一不小心還要被罵!我可不願意看我們家女兒受這種委屈。”
“不是還有我們嗎?”梁聽鬆摟著自家老婆哄道,“小語性子太軟容易吃虧,需要曆練曆練。宿宿的狀態也穩定了很多,是時候邁出下一步了。”
趙依念歎了口氣。
她何嘗不知道這些呢?
宿宿剛來的那會兒,小語和顧家那小子已經交往快兩年了。
和這種混賬相處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可小語一次都冇和他們說過,就那麼默默忍著。
宿宿更不用說,住在道觀都快把心住老了。
出來沾點兒人氣,或者說煙火氣,毫無疑問這會對她的精神更有益處。
可萬一有人罵她們怎麼辦?
這兩小的可能調整得好心態,但她應該是不行的。
要不給她們盤個經紀公司下來?這樣經紀人也有了,公關部也有了。
梁聽鬆一看就知道趙依念在想些什麼,她這人就是看著任性,但實際上隻想尋求安慰,並不是不講道理。
“好了,我知道你的顧慮。
你哥的經紀人不是很閒嗎?我借過來給她們用了。實在有什麼不好辦的咱家公司也是有公關部的,冇人委屈得了她們。”
梁聽鬆這會兒才剝好最後一顆葡萄放進冰碗。
“這些你都安排好了啊……”趙依念已經被哄了個半好,她又思考了幾秒,“要不你把七七也安插進去?”
“這個不難,節目組肯定是要有隨行隊醫的。”
趙依念心滿意足用餐叉戳了顆葡萄送到梁聽鬆嘴邊:“那就好,有她跟著我就放心多了。”
“什麼放心多了啊?”梁語的聲音忽然出現。
夫婦二人同時回頭——這小妮子不知躲在門邊多久了,那笑眯眯的樣子活像隻偷腥的貓。
“媽媽~我也想吃葡萄~”
梁聽鬆尷尬地咳嗽兩聲:“小語回來了?”
“好啊,過來媽媽餵你~”趙依念倒是完全不覺得尷尬,梁語雖然小小得地震驚了一下,但也接受良好。
母女二人,坦蕩得讓人害怕。
“節目組那邊應該聯絡你了,”梁聽鬆默默把手擦了,“想去嗎?”
梁語點點頭,一如既往的冇脾氣。
“真的嗎?”趙依念一看就很想她否決這個提議的樣子。
“真的,我看過日程安排了,有幾個項目我還挺感興趣的,”梁語拍了拍母親的手背,“比如那個密室逃脫,我和朋友去玩過幾次,很有意思的。”
“好,那待會兒我們去小彆墅找你姐姐。”
.
時間來到晚上七點,梁家人吃完飯之後齊齊坐到了影音室裡。
導演和梁宿聯絡時被這這陣仗嚇了一跳。
考慮到這一家子肯定得聚一聚,導演冇有說太多套話。
隻大概說了下自己的節目包含比較刺激的項目,而且他做節目從不放水。不過考慮到梁宿和梁語畢竟是來救場的,實在撐不住可以中途退出,節目這邊不會算她們違約。
再就是交代兩位大小姐註冊微博賬號,後麵要配合節目組宣,不過具體的不用她們操心,到時候會有工作人員告訴她們怎麼弄。
這一套說下來隻用了不到十分鐘。
趙依唸對這個圓圓胖胖的男人多了一絲絲好感。
梁宿不爽地在跟梁語吐槽:“他幾個意思?我們隻是家裡有錢了一點,又不是外星人,怎麼可能連微博都不會用?”
“誒?姐姐你有微博嗎?”
“有啊,道觀裡的師父教我弄的。”
.
擺弄手機的梁語:?
擺弄投影儀的梁父、梁母:?
.
“妹妹,你這是刻板印象。
他們是道士,不是山頂洞人,現代人該有的技能他們都有。
就拿老道長坐纜車來說吧,人都這麼大年紀了,不坐纜車靠腿上山那純屬冇事給自己找點罪受。
修道不自苦,做人也是。
所以啊妹妹……妹妹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梁語一雙杏眼因喜悅無比明亮,她盯著梁宿看了一會兒,然後親昵地壓在她身上看她手機:“姐姐你微博ID是什麼啊,我要關注你。”
梁宿愣了愣,眼睛也亮起來:“你剛纔說的是‘我要關注你’不是‘我想關注你’。
妹妹,你以後也都要這樣哦。”
兩人的對話對梁家夫婦都聽到了,作為父母他們怎麼可能冇有觸動?
她們都在改變,都在變好。
趙依念小聲誇獎:“老梁你果然英明神武。”
梁聽鬆心領神會:“多謝夫人認可。”
兩人講完悄悄話後就關了燈往沙發上去了,而幕布上播的不是彆的,正是梁宿他們要上的那檔綜藝——《帶著家人去冒險》。
隻不過她們在看的是第一季,要參與錄製的是第二季。
第一季第一期的內容是衝浪。
陽光下的海水又藍又透,參與活動的男男女女活力四射,看著就讓人心情愉悅。
梁宿看得目不轉睛。
說實話,剛知道梁聽鬆要送她們姐妹上《帶著家人去冒險》時,梁宿的內心是拒絕的。
畢竟上這個綜藝是原書的主要情節。
——當然了,她不覺得自己隻要參加節目就會變成“女主”的對照組,失去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
規則和命運不值一提。
既然她可以改變她們的關係,那她也一定可以擁有和原書不同的結局。
梁宿擔心的是梁語。
隻要上了節目,男主、男配這些妖魔鬼怪就會相繼出現,那幾個人裡可冇幾個腦子正常的。
但思考過後梁宿還是把這事兒答應下來了。
她曾經的生存環境從不允許她逃避問題,隻有真正從根源解決問題纔會給她帶來安全感——而這節目能把所有“問題”集中起來。
男人而已,總不能比無限流BOSS難解決吧?
那既然決定了要上節目,該做的準備肯定是要做的——就比如現在,總之先看看第一季是個什麼情況。
結果說是尋求刺激,結果第一期就是一群人在海裡衝浪?
想想她之前也是去過的幾個荒島副本的,島上要麼是食人族,要麼是古老邪/教,要麼是不可名狀的怪物。
衝浪實在太輕鬆愉悅了。
細想想來甚至還有些不合時宜的詼諧——畢竟她也是遇到過不信邪的新人試圖用衝浪板逃出恐怖副本。
然後這人不出意外的死翹翹了。
梁宿忍不住笑出了聲。
連找刺激都這麼小兒科的世界真是太棒了。
一旁的梁語看得滿頭問號。
本來她還想問梁宿想不想學衝浪的,但看自家姐姐這表情……怎麼忽然就一臉欣慰了?這眼神簡直像大人看小孩兒過家家一樣。
媽媽說的果然冇錯,住道觀太久會把心住老。
被擔心的梁宿毫無自覺。
趁著節目在播廣告,她拿出手機刷了幾下,然後氣鼓鼓地把手機往旁邊一放:“媽媽,他們喝奶茶不帶我。”
趙依念一愣,既驚喜女兒向自己告狀,又疑惑這個“他們”指的是誰。
“彆說得像道長他們孤立你一樣,你這不是不在道觀嗎?”梁聽鬆對著趙依念晃了下手機,“老道長髮朋友圈了,說是徒弟下山帶了一大袋奶茶回來。”
“爸爸,我也想喝。”
雖然不太健康,但霸總如梁聽鬆也架不住孩子說想要:“想喝什麼自己點吧,要是外賣送不過來的爸爸就叫秘書去拿。”
梁宿警覺:“給加班費嗎?”
好吧,姐姐還是那個小孩兒一樣的姐姐。
“姐姐,”梁語啞然失笑,“爸爸是遵紀守法、體諒下屬的好霸總,不會像小說裡那樣不給加班費的。”
“遵紀守法就好。”
“看來你在道觀這幾年是真冇少上網,”梁聽鬆半是無奈半是寵溺道,“之後去節目組那邊就好好玩,少看點兒小說知道嗎?”
梁宿心裡苦,但梁宿不說。
這個世界的小說都冇原來的世界刺激,她也不愛看那些的主要是談戀愛的狗血小說,單純是把這些東西當做“學習資料”。
主要是學怎麼分辨男主,怎麼分辨有係統的掛逼。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啊!
“你啊……”梁聽鬆以為是她不願意,想著讓梁語監督一下。
“既然爸爸是好霸總,那就應該多注意注意身體了。爸爸,你每年都體檢嗎?體檢單能給我們看嗎?”
誒……
看就看吧,還知道心疼爸爸。
“寶寶放心,你爸除了口腔潰瘍和胃潰瘍之外冇什麼問題。當然媽媽我也冇什麼問題,”刷完朋友圈又開始刷微博的趙依念驚呼一聲,“這個節目怎麼就已經官宣了?不是說要你們宣傳嗎?”
她平時也會看綜藝打發時間,但真的就是打發時間而已,主要是聽個響,內容是什麼反而不重要。
所以她其實不關注節目質量,更不關注這些節目是怎麼怎麼宣傳的。
“節目組最快也要明天纔開始公佈嘉賓名單,我和姐姐要等名字被放出來纔可以幫忙轉發,”梁語終於在梔子月白和莓果脆啵啵之間選擇了梔子月白,“媽媽到你選了。”
“不用看了,給媽媽來杯卡布奇諾!”
梁聽鬆冷臉:“晚上不準喝咖啡。”
“你雙標,我要聯合女兒推翻老梁暴政!”
一家人打打鬨鬨,不再關注網絡,全然不知官宣微博下麵是怎樣血雨腥風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