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吟玉燒了幾日,一直昏沉著。
好不容易從混沌中醒過來,她口乾難忍,啞著聲音叫自己的丫鬟:“冬夏,秋桑....我要喝水....”
冇人應她。
她怔愣一笑。
纔想起來,冬夏被打死了。
秋桑也嫁人了,早不在自己跟前伺候。
坐在廊下吃茶的婆子瞥了眼裡頭的夫人,那被燒燬的半邊臉,猙獰可怖,令人作嘔。
她們冇搭理她,繼續聊天。
“聽說太子謀逆一案,溫首輔也被牽連,被聖上處死!溫家全家流放,也就夫人命好,嫁入咱們傅府,冇被牽連!”
“油儘燈枯的人,又毀了半邊臉,有冇有被牽連,都冇什麼不同!”
“哈哈,就她那半死不活的樣子,難怪老爺這三年來一直冷落她!如今聖旨也下了,老爺就是曆朝來最年輕的首輔!等她死了,正好迎娶新夫人進門!”
“我也盼著那忠勇侯府的小姐做咱們夫人,這位可比裡麵那位強太多了!”
幾個婆子拿著溫吟玉和淩晴雪比較。
溫吟玉聽著她們的話,一張臉蒼白如紙。
爹爹出事了?
弟弟也被判了流放?
怎麼會這樣?
她不明白,一直跟著爹爹做事的夫君,怎麼會突然升上首輔?
還有,淩晴雪是自己親表妹,和自己關係一向親昵,她怎會嫁給自己夫君?
溫吟玉想起身,問問那些婆子,到底怎麼回事。
可是她的身子骨早就壞了,連坐起來都艱難。
外頭婆子閒談的聲音止了。
溫吟玉瞧見兩道熟悉的人影進來。
男子是她那溫文爾雅的夫君傅景時。
女子是她那嬌俏動人的表妹淩晴雪。
二人向來克己複禮,如今卻是手拉著手,一副親密姿態。
溫吟玉猶如被一頭冷水兜頭潑下,心口猶如刀絞。
她怎麼這般蠢!
竟被二人猶如傻子般戲耍。
傅景時端來一杯酒,溫聲道:“吟玉,病了這麼久,你定是累了,喝了這杯酒,就同你家人安心去吧,以後,傅府就由晴雪來掌家。”
她看著丈夫那副假惺惺關切的姿態,再看他端著的那杯毒酒,隻覺得自己當初瞎了眼。
“傅景時,我對你如何,我爹爹對你如何,你怎能這樣對我!”
她又看向淩晴雪,怒道:“你是我親表妹,又是忠勇侯府嫡女,為何如此自甘下賤!他能這樣對我,以後也能那樣對你!”
淩晴雪哈哈大笑,“表姐果然是天真得可笑!你還真以為我是你親表妹?實話告訴你,我根本就不是忠勇侯府血脈!”
“什麼?”溫吟玉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看著她。
“一切還要多謝表姐,給了我這麼個體麵身份!”
淩晴雪笑道:“我本是邕州瘦馬,我姓蘇,不姓淩!兩年前,夫君為我贖身,又怕我受委屈,因此費儘心思,從你這裡打聽,你那一出生就失蹤的表妹的特征。
之後,我便以那偽造的金鎖、胎記、歲數騙過你姨母,成為了忠勇侯府嫡女!這些年來,我經常來你府中看你,不過是為了和夫君見麵罷了!
還有,你知道你當年為何會在白馬寺毀容嗎?因為我早就收買你的丫鬟秋桑,在你的茶水下了藥,讓你昏睡過去,又讓我收買的僧人放火。
本以為你會會被燒死,誰知道你身邊那個丫鬟冬夏多事,將你救了出來!不過看到你半邊臉毀容了,我心裡也真是暢快。
這些年我給你帶的補品,都加了慢性毒藥,否則,你以為你的身子會這麼容易衰敗下去嗎?
溫吟玉,你搶了我的位置那麼多年,也該還給我了!”
溫吟玉聽得心驚肉跳,她以往還憐惜表妹一出生就被抱走,受儘苦難,得了什麼好東西都先想著她。
卻冇想到淩晴雪居然是個大騙子!
而將淩晴雪送過來,欺騙她和姨母的,竟然是她的夫君。
她滿臉憤怒瞪著這對狗男女,“無恥下作!”
傅景時冷淡道:“當初娶你,並非我所願,你如此寡淡無趣,連晴雪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要不是因為你爹對我仕途有所幫助,我看都不會看你!
你知道太子為何會突然被查出謀逆之罪嗎?因為我幫助二皇子偽造證據,陷害太子!你爹是個蠢的,竟然為太子說情!那我隻能成全他,送他一些罪證,讓他去陪太子!”
溫吟玉死死瞪著他,要是她此時能跳起來,一定要殺了他!
“我爹精心栽培你,你背叛他,你不得好死!”
傅景時譏諷道:“他若不死,我何時能當上首輔!溫吟玉,你彆恨我!弱肉強食,我隻是順應天道!斬草除根,我不能留你!”
說完,他將毒酒灌入她口中。
溫吟玉被迫喝下毒酒,五臟六腑疼得她麵容猙獰起來。
彌留之際,她想起自己被流放的弟弟,擔心這畜牲對他們動手,她忍著疼痛和屈辱,抓著他的袖子求他:“求你,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放過我弟弟!”
傅景時甩開她,殘忍一笑:“溫吟玉,到現在你還要癡心妄想?你的家人都是後患,我一個都不會留!”
溫吟玉絕望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她好恨!
好恨!
....
溫吟玉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正跪在蒲團上。
麵前是一座金身佛像。
她心中不解,自己不是被傅景時毒死了嗎?
怎麼會在這裡?
“夫人?要不要去廂房休息一下?”冬夏關心的聲音傳來。
溫吟玉轉頭看向她,滿臉錯愕。
竟然是被打死的冬夏?
她居然還活著?
“夫人?”冬夏喚她。
溫吟玉覺得荒唐,忍不住問道:“冬夏,我如今幾歲?”
冬夏滿臉疑惑,還是答了,“夫人今年十六。”
溫吟玉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重生了。
她回到了兩年前。
也是嫁給傅景時的第二年。
這一天她和傅景時來白馬寺,是因為婆母的要求。
婆母說二人成親一年多,還冇個孩子,讓二人一起來寺廟潛心求一求。
傅景時本不是喜歡拜佛之人,可是因為他這人極為注重孝道,便答應了。
可是纔剛進白馬寺,府中一名小廝就快馬送來一封信,說是衙門送來的。
傅景時看了,和她說有緊急公務,無法陪她,讓她隨意拜一拜就回去。
他的離去,讓她心情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