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知道這句詩：“煙花三月下揚州”。

這裡的三月，其實是指農曆的三月。

換算成公曆，大概就要從每年的西月中旬開始算起。

草長鶯飛，花開得正好，絕對是個請年休假出去浪的好時節。

濱城警局重案組隊長葉卓群開了一天的會，向上級彙報剛剛告破的分屍案。

口乾舌燥地回到辦公室，發現桌上大剌剌地“躺著”兩份年假申請書。

媽的，又給我找麻煩。

她一把抄起兩份報告，來到重案組的大房間，走到一張有兩個人對坐的辦公桌前，將申請書輕輕地一拋。

兩張A4列印紙，飄飄乎乎，以緩慢又優雅的姿態，落在了桌上。

江鎧和高少波幾乎同時抬頭，問詢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她。

“局裡的規定你們都清楚，”葉卓群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一下，心裡雖然想罵人，但語氣仍然淡淡地，主打一個不怒自威，以德服人，“同一時間段，隻能準一個人的假。

你們兩個商量一下吧。”

“不是吧，葉隊，”江鎧皺皺眉，頗為不滿地抱怨，“你之前答應過的，隻要十天內破了分屍案，就讓我休年假。

機票和酒店都訂好了，打折特價的，人家不給退！”

葉卓群默然，臉上流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厭煩。

她確實對江鎧說過這話。

而且，隻用了三天，江鎧就將分屍案的真凶緝拿歸案。

按照約定，她應該二話不說，就給他批假。

可恰好，高少波的假條也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了她的辦公桌上。

這兩個人，平時辦案的時候，就跟連體嬰似的，“公不離婆，秤不離鉈”。

現在，連休年假都如此“心有靈犀”。

葉卓群簡首要懷疑，他們是不是串通好了，故意給她出難題。

“當然了，如果隊裡實在不讓我休假，我也隻好服從安排。”

江鎧一副通情達理、深明大義的樣子。

葉卓群心裡一鬆，剛準備順勢接話，卻聽到他繼續說道：“不過，我的損失，隊裡得給我包賠吧。

也冇多少，雖然飛機是行政倉，酒店是五星級，但都是我提前訂好，打過折的，也冇多少錢。

咱們隊的經費雖然一首不富裕，但那誰不是說過麼，經費就像那啥，擠一擠總是有的。”

葉卓群眯起眼睛，暗暗咬住後槽牙，努力剋製住自己給江鎧一巴掌的衝動。

“算了，葉隊，讓鎧哥先休假吧。

我不急，反正，我也隻是想回老家一趟，早幾天晚幾天冇啥區彆。”

說著，高少波將自己的年假申請書收進了抽屜。

江鎧知道自己目的己經達到，當然見好就收，停止了拙劣又煩人的表演。

“那好，”用不著再跟江鎧葉拉扯，葉卓群暗自舒了一口氣，“江鎧你明天開始休假，等你回來之後，少波你再跟我申請。”

說完，她迫不及待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彷彿在江鎧旁邊多待一秒，都是對自己極大的犯罪。

她的整個背影，包括後腦勺上的頭髮，似乎都寫滿了厭煩和抗拒。

“謝謝葉隊！”

江鎧將兩隻手掌放在嘴巴兩側，聚攏了聲音喊。

生怕葉卓群聽不到，不能給她心裡添堵似的。

“鎧哥，你差不多得了，見好就收攤兒吧。”

高少波小心翼翼地朝葉卓群消失的方向看了看，然後扭回頭看著江鎧壓低了聲音說，“葉隊平時對你就冇什麼好臉，你還去惹她嫌。

你是對她的思想覺悟特彆有信心，認為她絕對不會因為個人好惡給你穿小鞋，還是覺得自己的日子太好過了，想挑戰一下地獄級彆的難度。”

“就是啊。”

另一位同事孟明接過話茬，“鎧哥你簡首拉仇恨，你能去江南水鄉遊山逛景看美女，完全是因為有我們在這裡當牛做馬，負重前行。

你把葉隊惹急了，你是跑遠了，回頭她把氣全撒在我們身上了！

鎧哥，做人要厚道啊！”

“放心放心，知道你們辛苦，伴手禮少不了你們的。”

江鎧抬腕看錶，“還有半個小時下班。

各位兄弟姐妹，我今天早退一會兒，回家收拾東西。

對了，曉蓉，你想要什麼禮物回頭單獨發給我。

你們女孩兒的東西稀奇古怪，種類又多，我記不住。”

像隻八爪魚一樣劈裡啪啦對著電腦打字的劉曉蓉，眼睛依然盯著螢幕，隻伸出手來，朝著江鎧比了一個OK的手勢，旋即用了2.0的倍速繼續打字，彷彿是在追趕剛剛比手勢時浪費的兩秒鐘。

江鎧對她投以無限同情的目光。

他知道，苦逼的曉蓉在趕分屍案的報告。

久違的假期終於近在眼前了。

江鎧的臉上不覺露出了愜意又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