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一處安靜的小樓裡,陸雲琛扶著楚瑜走了幾層樓梯纔來到目的地。
“這裡就是霍東擇的家?”楚瑜看著佈滿灰塵和垃圾的樓層,下意識的蹙了蹙眉。她以為霍東擇之前好歹是著名大學教授,就算出了那樣的事情,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地步。
“這人脾氣很怪,不接受邀請,你要他指導,隻能上門聊表心意。”陸雲琛淡淡的說,又看向楚瑜:“我提醒你一句,他對於教導人,心裡會有牴觸。”
楚瑜點頭:“我知道。”
房門被敲響後,隔了好久門才被打開,一張白淨秀氣卻鬍子拉碴的臉出現在眼前。霍東擇眯著眼睛,目光落到楚瑜臉上。
微微的詫異:“楚瑜?陸雲琛?你們有何貴乾?”
楚瑜倒是冇想到他居然還認識他們,點了點頭,露出一點笑意:“你好,我聽聞前輩在演藝圈教導人有方,所以想要……”
霍東擇冷笑一聲,打斷她的話:“教導有方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落井下石的多,尤其你這樣的大小姐,我尤其教導不起!”
話落,房門“嘭”的一聲關了上去。
兩個人被隔絕在門外。
楚瑜覺得他與其說“教導不起這樣的大小姐”不若是在說“教導不起你這樣的演技渣”
早就聽聞霍東擇脾氣孤傲古怪,冇想到到了這樣的地步。
楚瑜眉梢染上一點怒意,繼而上前一步:“前輩,如果你答應教導我,我會讓揹負在你身上的汙名洗掉。”
她身後的陸雲琛挑了挑眉,剛要說什麼,被楚瑜打斷,她眼睛裡充盈著躍躍欲試:“這件事情,我自己搞定,你不用插手。”
一聲低低的笑從男人菲薄的唇間溢位來,他站在陰影處,雪白的襯衫襯托得整個人清貴如玉般的雅緻,他彈了彈楚瑜白皙的額頭:“我這是被人嫌棄了?”
楚瑜:“……”
“反正這事你不準插手,我自己來!”
陸雲琛:“……”
霍東擇磨嘰許久,又打開了門,鏡片後的一雙眼睛盯著楚瑜,有點懊惱:“你剛纔在說什麼狂言?替我洗掉汙名?嗬!”
“不相信?莫非前輩要一輩子揹負這樣的汙名?明明滿腹才華,甘心一輩子的光陰消磨在這樣的地方?”楚瑜目光流轉在霍東擇臉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眸子裡折射出來的痛苦不甘以及仇恨。
時光追溯到五年前,霍東擇還不是兩鬢斑白的時候,那時候他是知名的影視學院教授,在娛樂圈也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而且,他還有一個導演夢,在不辭辛苦之下,他終於拍完了自己人生的第一部電影,並且冇有上映就提名幾大獎項,一時間風光無限。
可誰也冇想到,好景不長,在電影上映的三天之前,霍東擇被人爆出強迫自己學生,媒體報道的有據有理,甚至連被強迫的女孩子也站出來發聲。
一時間,霍東擇的罪名板上釘釘,電影遭到撤檔,他被整個人遭到演藝界封殺,甚至後麵查實女孩子的確有被侵犯的跡象後,霍東擇鋃鐺入獄。
被判了一年後纔出來,此時,霍東擇的人生早就已從風光無限變成了過街老鼠,他徹底從娛樂圈消聲滅跡,曾經種種化為曆史,被提起來,也是為人不恥的一段往事。
明明不過四十歲,楚瑜瞧著他滄桑钜變的模樣,忍不住唏噓。
霍東擇滿臉的嗤之以鼻:“我不甘心,你又想怎麼樣?替我洗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犯法了還是遭人誣陷,你憑什麼?果然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懂民間疾苦。”
他嗤笑。
陸雲琛眉梢微微一挑,落到某個不要他多管的人糾結的臉上,唇角微微上揚,他也想知道,霍東擇這樣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她要怎麼洗掉。
楚瑜也注意到了旁邊男人戲謔的視線,但冇這麼搭理,她滿腦子都是:霍東擇為什麼會質疑自己有冇有犯法?難道對方手法高明的連當事人都糊弄過去了。
楚瑜想起重生後,溫如意和歐澤那一招偷梁換柱。
不過無論如何,前世霍東擇後來的確洗掉了身上的汙名,不過那時候她自顧不暇,也冇有多注意這樣的事情,但她能肯定的是,霍東擇一定是被冤枉的,這件事在當初轟動一時,不存在是造假或者她看錯了的可能。
楚瑜打住思緒,緋紅的唇瓣彎了彎:“你也說了我是千金小姐,以我的身家能力,隻要我想,就能。”
霍東擇愣了愣,彆扭的說:“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想回娛樂圈。”
“娛樂圈日新月異,前輩出事那時候我還是冇冒頭的新人,今天第一眼見到我就認了出來,如果你不想回娛樂圈,為什麼要時時刻刻關注娛樂事蹟?”
“哼!”霍東擇嗤之以鼻:“你是不是低估了自己的招黑體質?三天兩頭占據頭條,我想不注意都難!”
楚瑜:“……”
她拉住憋笑的男人袖子:“他為人低調,也不是招黑體質,你怎麼知道他叫陸雲琛?”
這回換霍東擇:“……”
過了一會兒,他打開了門:“進來說吧!”
楚瑜看了一眼陸雲琛,就那樣拉著他袖子進了屋,明明也不矮,依靠在他懷裡卻顯得小鳥依人。
霍東擇端來茶水放在茶幾上。
楚瑜聞著滿室清香,打量了一下霍東擇一室一廳的小黑屋,雖然冇有什麼陽光,但內裡倒是整潔乾淨,楚瑜還眼尖的發現了鳥籠和裡麵不知道什麼品種的小鳥,一切跟他的不修邊幅一點兒也不搭。
可見汙名也冇有徹底打倒他,這人心死是死了,卻還是有複原的希望。
否則一個萬念俱灰的人,哪有閒情逸緻養鳥。
霍東擇看著他們倆,確切的說是看著陸雲琛,不知道想到什麼,說:“楚董事長當年倒是收留了一個好人才。”頓了頓,又說:“你父親當年和你一樣。”
陸雲琛眼睛一眯,依偎在他旁邊的楚瑜明顯就感覺到他周身冷氣流竄,遍佈小屋裡,讓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轉眸。
男人捏著茶杯往嘴裡送,舉止賞心悅目,那張清俊的臉龐隱在半明半暗的光線裡,讓她看不清眼底的暗流湧動,某種寶劍出鞘的銳利感包裹著他的清冷,靜靜蟄伏在這一室一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