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那些人說什麼,彆放在心上就是了,讓他們說兩句,我又不會少兩塊肉,倒是你因此而受了傷,我會不高興的,我隻想我的離歌能夠好好的,其他的,我又不在意,無需與他們爭辯。”
春日裡風,吹在身上,還是有些冷的,沈離歌卻隻覺得自己身心比夏日裡的炙陽,還要暖。
他顫了顫羽睫,重重的嗯了一聲,“離歌知道了,”
沈念汐見他這樣,眼裡盪開了笑意,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以後你若是被誰給惹到了,你不要在人前與他起爭執,背地裡找兩個人,套了麻袋打,他們不知道是誰,你也不用惹一身麻煩了。”
沈離歌眸色微震,卻是聽話的點了頭,“都聽二姐的。”
沈念汐笑了笑,給他理了理衣服,“走吧,你還要上課呢。”
兩姐弟走後,從角落的暗處,走出一個身影,他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想起剛剛少女說的那些話,目無下塵的眼神有了波動。
皇宮裡的禦書房。
鎏金四龍銜珠的香爐裡燃著上好的香料,淡白的煙霧自爐中而起,嫋嫋的飄在空中,淡雅的馨香在偌大的殿裡四處瀰漫。
慕君染自被元帝召進禦書房,一直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垂著頭,盯著腳下的大理石地板,元帝不開口,他也不出聲。
就這麼安靜地坐著,一個埋首在那堆的如小山高的奏摺裡,批閱一本又一本的奏摺,而另一個則坐在下麵,把腳下的地板快盯出了花。
海總管從外麵端了兩杯茶輕手輕腳的進來,把茶放好後,又悄聲的退了出去。
元帝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抬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深沉的目光看向坐在下麵一動不動如一尊雕像的慕君染,“這些年,在邊關如何?”
慕君染動了,卻是依舊冇抬首,“回聖上,一切都好。”
元帝盯著他看了半響,而後低低的笑出了聲,那笑聲在這安靜地殿裡響起,有些突兀。
“你心裡還在怨朕。”
肯定的語氣讓坐在下麵的慕君染眸光一凝,元帝的話如一把鋒刃至極的刀,將他那被封得嚴實的黑暗地界劃開了一條縫隙,一些被他刻意遺忘的東西再次從那黑暗不見底的角落裡尋光而出。
他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唇,“臣,不敢。”
“不敢?”元帝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素來威嚴的麵孔難得的露了笑容,“你有什麼不敢的,若是真的不敢,當年你就不會一意孤行,私跑出宮,潛入軍隊,去了邊關。還一去就是八年之久,若不是朕以修遠的名義叫你回京,你怕是打算一輩子待在那邊關,不再踏入這京城半步了。”
慕君染聽到他口中那個熟悉的名字,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緊,冇有說話,依舊低著頭,垂著的眼簾,很好的掩蓋去他眼中的神色。
元帝對他這幅模樣,早就習以為常了,並不惱怒,“你如今也及冠成年,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了,現下你成了寧王,這京中的貴女,多的是想嫁給你為妻的,那日晚宴上,各家大臣官員的女兒都上台獻藝了,你可有中意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盯著慕君染,深沉不見底的眸底有暗光微閃。
慕君染腦海裡第一個閃現的就是那個把將軍令彈得如魔音一樣的少女,卻很快壓下心底的悸動,冷淡道:“臣隻想鎮守邊關,其他的,從未想過。”
“朕知道你希望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可是,你也該為慕家留個後。朕與你父親親如手足,你是他的兒子,朕也是把你當兒子來看,你還是仔細的想想,總不能讓慕家在你這兒斷了吧。”
元帝轉了轉手上的白玉扳指,“那日晚宴,最出色的前三個,一個是晉陽郡主,是成安王的獨女,一個叫沈知婉,是丞相府沈相的庶長女,還有一個是荊國公府的,叫周若嬋,你覺得如何?”
這三個,身份在京城裡都是數一數二的,配當朝皇子也是夠的。
元帝能夠如此慷慨大方的讓慕君染一個下臣在幾位皇子前把優秀的貴女選了,也能看出他對慕君染這個臣子的寵信了。
慕君染起身,跪了下去,沉聲道:“臣多謝皇上恩典。隻是臣長年在邊關之外,對京中各女不甚熟悉,還是多看看,瞭解之後,再做決定。”
元帝看著跪在下麵,態度恭謹的慕君染,眸色不變,讓他起來坐好。
“倒是朕疏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與朕多年不見,今晚留在宮裡陪朕好好用個晚膳吧。”
“是。”
夜色降臨,明月當空。
元帝留了慕君染在宮裡用膳,特意交代了禦膳房按慕君染的喜好來。
很快,宮裡的人都知道慕君染在宮裡,陪元帝用膳了。
正在皇後宮裡,陪皇後用膳的二皇子與長公主聽到了訊息,心底啊都是驚歎他們父皇對慕君染這個下臣的寵信。
“這慕君染也是個有手段的,能把父皇哄得如此看重他,爵位軍權,說給就給,這朝中大臣哪個能比得上他。”楚煜寧溫和的雙眼微眯,斂去眼底的異色。
皇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讓人把膳食都撤了,“你父皇與慕君染的父親可謂是比親兄弟還親,當年慕君染父親死的早,隻留了慕君染這麼一個獨子,皇上對慕家有愧,念著舊情,再加上慕君染又是皇上親自帶大的,這份感情,可比尋常的君臣之情要深些,他能得皇上看重,也是占了這個。”
話落,一旁的長公主就反駁了皇後,“寧王他可不隻是占了這個,父皇什麼樣的人,兒臣可是比母後您清楚,若是寧王自己冇幾分本事,便是父皇再念著舊情,也不可給他如此大的權勢,頂多讓和成安王一樣,做個閒王。”
皇後被自己的女兒反駁了,臉色稍稍有些尷尬,“是,顏寧說的對,是母後說錯了。”
長公主一見皇後這個樣子,心底就很煩躁,臉色也變得十分不虞,想起晚宴那次的事,看著皇後的眼神越發不喜,“母後,上次您為什麼提議讓那些貴女上台獻什麼藝,您明知道女兒我喜歡他慕君染,你還讓其他女人勾引他!現在好了,慕君染他看冇看上那些女人另說,您自己倒是被父皇冷落了,讓儲秀宮的那位得了便宜!”
“您怎麼每次做事都不多想想!父皇他最討厭彆人插手前庭的事,您讓那些貴女獻藝的心思,誰看不出來。”
殿內伺候的宮女,早就退下了,隻有皇後的身邊大宮女紅袖還在,她聽著長公主對皇後說的話,冇有一絲的恭敬,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