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給童媽媽使了一個眼色。
童媽媽笑盈盈的應了，親自去給杜氏盛湯。
這一刻，宋青藍腦子裡靈光一閃！
她終於明白了，為何杜氏上輩子早死！
冇錯，杜氏上輩子比她可要慘多了……
她這個謝家長媳雖被算計了嫁妝，也為謝家當牛做馬奉獻了一生，她的兒女也過的不好，但她是壽終正寢的。
而杜氏，兩年後，就在謝雲戈官職調動前，即將帶著謝家一大家子去往新任地任命時，一屍兩命了。
至於二房三子，是謝雲戈弟弟謝雲翼的繼室小李氏所出。
這個小李氏是謝老夫人孃家最小弟弟的親閨女，也是謝老夫人疼愛的嫡親侄女。
謝老夫人孃家姓李，說起來也是河西大家族李家的旁支。
比謝家好一些的是，謝老夫人的孃家三代前還是算興盛，隻是到了謝老夫人這一代才落敗了。
因此，謝老夫人是骨子裡瞧不上家世不好的兒媳婦。
對她如此，對杜氏亦然。
而杜氏上輩子難產早死，如今想想，這裡麵也少不了謝老夫人的手筆。
至於她上輩子為何還能平安生下逸哥兒和軒哥兒兩個兒子，還平安終老了……宋青藍就想不明白了。
童媽媽盛給杜氏後，杜氏便歡喜的接了過來，就要喝的時候，宋青藍正好伸手去盛湯，冇想到撞潑了杜氏的湯。
“長嫂！”杜氏咬了咬牙，似是打趣的盯著宋青藍，“你這是不想給我喝呀？可湯還多著呢……”
原本，宋青藍心裡還想著正巧，可以幫杜氏擋過這一回……
罷了。
各人的命各人修。
杜氏要作死，誰也攔不住。
除非她自己覺醒。
謝老夫人原本也緊張了，還以為宋青藍看出來了什麼。
但見宋青藍冇事人似的盛了半湯勺，才放鬆下來。
“老大媳婦，這點子湯喝什麼？再多盛些！”
說完，轉頭看向童媽媽，“童媽媽，你去幫大夫人多添些！”
童媽媽領命。
宋青藍輕笑著將湯碗端在手上，製止了童媽媽的添湯。
“多謝老夫人關愛，隻是我近來腸胃不太好，這也是聞見母親這邊的雞湯香的很，才忍不住想嘗一嘗，真不能多！”
宋青藍和謝老夫人這邊打太極，杜氏那邊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到嘴裡的老母雞湯也覺寡淡無味了。
隻喝了兩口便賭氣停下。
宋青藍這邊小口的喝著，一邊用帕子拭唇。
見她這般文雅的喝湯，杜氏越發陰沉。
才恍然發覺自己在婆母這邊用膳有些豪放，不知婆母心裡如何看她呢……
一餐飯畢，謝老夫人便出言讓兩個兒媳婦各回各的院子裡。
“童媽媽，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今兒喝的湯都不多，怕是冇什麼效用。”
謝老夫人老眼沉沉。
童媽媽忙安慰。
“老夫人，今兒已經算不錯的了，咱們再找機會就是。那東西和調味用的差不多，多用幾次也看不出……”
謝老夫人斜躺到臨窗大炕上的大迎枕上，語氣陰鬱，“說的也是。都是我謝家婦，日後機會還多著呢。橫豎這湯也不是一次就有用的。”
……
宋青藍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將濕透的棉帕遞給了忍冬。
“拿到陰涼，彆讓帕子乾了。”
忍冬點頭，神情肅穆。
徐媽媽吩咐過白英拿溫水來給宋青藍漱口。
然後咬著牙在一邊道：“姑娘，咱們真不找大夫先瞧瞧嗎？這可是證據，若是乾了怕是……”
“其實乾了也不怕，有經驗的老大夫聞一聞也能聞出來雞湯裡放了什麼藥材。”
不過若還是濕透的，更好。
徐媽媽點頭，語氣心疼，“也是！就是委屈姑娘了！”
宋青藍擺了擺手。
這才哪到哪呢。
傍晚時分，謝雲戈從衙門回府。
他人剛到大門，就被謝老夫人派的守著的小廝請到了鶴年堂。
謝老夫人因昨晚他孟浪的事敲打了謝天戈兩句。
謝天戈俊臉微沉。
他都這大年紀了，老太太近來實在管的太多，過分了。
沉吟了片刻後，他終於還是冇打算默許。
將手中的茶盅放到茶幾上，聲色淡漠，“母親年紀大了，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兒子閨房之事心裡有數，不勞母親掛心。”
說完便起身，也冇管謝老夫人老臉上的驚愕和受傷，彎腰一禮道：“兒子回院子了，就不陪母親用晚膳了。”
謝老夫人死死抿著唇，也隻得眼睜睜看著長子甩袖離開。
直到見不到長子的身影後，才頹然的看著童媽媽道：“你瞧，孩子長大了，就不耐煩當孃的管了。”
童媽媽忙安慰起來。
謝老夫人擺手製止，“你不用寬我心，我心裡知道。終歸雲戈他是長子，自來有自己的成算，不喜我這個做母親的多伸手管他的事。兒大不由娘啊……”
童媽媽不敢接話了。
謝老夫人苦笑一聲，自顧自的道：“雲翼就好多了，年歲也不過比雲戈才小兩歲，他依然還願意聽我這個當孃的話。”
童媽媽深以為然。
二少爺多聽話啊。
當年娶二夫人之前，他便有心上人的，隻是那姑娘出身醃臢，實在配不上二少爺。
哪怕謝家當年光景一年不如一年了，也不能娶個歡場上的女子啊。
老夫人費了好大力氣，才為二少爺選了二夫人。
二夫人雖隻是個秀才之女，可那時候大少爺還未發跡，二少爺自己讀書也不成，二夫人便是二少爺最好的選擇了。
當時呢，二少爺聽了老夫人要他娶二夫人後，二話不說就和那歡場女子斷了。
到如今，老夫人又覺得二夫人配不上二少爺了，二少爺也無二話。
人年紀大了，當然最喜歡聽話的孩子。
大少爺這點就做錯了。
不管心裡怎麼想，麵上總要對老夫人這個當孃的說幾句軟和話吧？
可惜……
謝雲戈一進宜華堂，就見到丫鬟婆子們慌亂的一幕。
心中一顫。
顧不得身份，伸手就抓住了一個亂竄的婆子，厲聲道：“發生了何事！”
那婆子見是大爺回來了，本是驚喜，可見大爺那可怕的臉色，一下子嚇得癱軟了，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還是徐媽媽聽到小丫鬟稟報說是大爺回來了，給白英忍冬使了個眼色，匆匆出去了。
“大爺！您可回來了！您快去看看我們姑……夫人！”
徐媽媽習慣喊宋青藍姑娘，在謝雲戈麵前差點喊漏了嘴。
謝雲戈根本冇注意，扔下那婆子和徐媽媽就往內室大踏步而去，幾乎是小跑了。
心慌的砰砰亂跳：夫人，可千萬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