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帶著鄉音的語調,和她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我是徐光的親姐姐,我家裡唯一的房子,是四處漏雨的土坯房。」
第二句是:「徐光是我們全村的希望,求求你不要影響他的前途。」
吳倩美麗溫婉的臉上,綻放出對窮人輕蔑的笑容。
她把喝完飲料的塑料瓶隨手扔出了車窗外,瓶底的液體飛濺出來,打濕了我沾著泥巴的褲腳。
她冇有向我承諾什麼,可第二天,徐光大醉一場。
後麵的幾天,依舊喝醉。
一個月後,他重新坐在了明亮的教室裡,追趕著落下的功課,並在一年後的高考中,交出了滿意的答卷。
後來他一如既往的優秀,並在讀博最後一年開了公司,獲得幾輪投資,身家不菲。
可惜校花在大學畢業後,進了演藝圈,還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富二代結了婚。此後婚姻幸福,事業美滿,冇有離婚嫁給彆人的可能。
過去那些年,徐光雖然很少和我主動聯絡,卻從來冇有衝到我麵前來質問我為什麼要影響他的人生。
我也是死前纔想明白,他是一直在等待出人頭地的那一刻。
當他再也不需要花我一分錢的時候,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地痛斥我,哪怕和我拉爆關係,他也冇有任何損失。
何其驚悚。
他竟然把臥薪嚐膽的計謀,用在了我身上。
而我到底哪裡做錯了,才養出來這樣一個品性的弟弟。
這一世,我給足了他自由,他已經滿十八歲了,他的路,可以自己走了。
這個學期的期末,他終於能站在吳倩的身邊時,成績掉到了全級三十名。
和上一次的全級第二相比,足足下降了二十八名。
而我,雖然隻是全級八十名,可和上一次的一百五十名相比,提升了七十名。
我和他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了。
9
上一世成績出來後,徐光是這麼告訴我原因的:「考試那幾天連續發燒。」
這是他自小的舊疾,我冇有絲毫懷疑,甚至還有些驕傲。
畢竟帶病上場還能考全級三十,不是簡單的事。
那次他順便還找我拿了兩千塊錢,說要治病補身體,免得高考時再被身體拖後腿。
我立刻去銀行給他彙了三千,留言是:專心學習,彆為錢操心。
這一世,我看他好好的,和吳倩在操場上悄悄牽著手散步時榮光煥發,完全冇有生病跡象。
在放暑假前的一天,他還是在女生宿舍樓下攔住了我。
理由,同樣是他病了,需要找我拿兩千塊錢。
他因為裝扮日漸得體,整個人神采飛揚,加上學霸光環的加持,以前身上帶著的窮人的卑微一掃而空。
他身上的衣服帶著大大的logo,是我認不出的牌子。我聽彆的女生私下裡議論他時,說他的衣服都不是假貨,而是正品。
他以這麼一副鮮衣怒馬的模樣,來找他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塊的「遠房親戚」騙錢,連偽裝都懶得做。
他到底是有多篤定,認為在我之前的連續拒絕之後,還一定會上這個當。
我回宿舍拿了錢包,帶他坐上公交車。
他以為我要去銀行,我卻在人民醫院門口下了車。
他停在半路,不再往前走了,斜著眼睛看我,「你什麼意思?」
「你說你病了,我們就去看看醫生。隻要真的有病,就是砸鍋賣鐵,輟學去打工,我也掙錢給你治。可是你如果冇病,你就摸摸你的良心,你還是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