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芸有些震驚,老夫人從來都是不偏不倚,現在卻願意多提點她。
她規矩的跪下,“如今錦雲芸名聲和容貌已毀,隻求在祖母身邊伺候著,學些佛理。”
“你這丫頭,先洗滌心中的戾氣吧。”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豈能看不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輕笑一聲,聽不出喜怒。
她飲茶時,手心的傷口無意露了出來。
慕錦芸看得心驚,問道:“祖母,您怎麼不喊疼,隨年紀增長,身體恢複會變慢……若是落下傷來,後麵還會牽一髮而動全身。”
她的關切之意很真誠,老夫人很久都冇有感受過這樣的情感,讓她覺得自己還被人敬著愛著,被人需要。
她歎了口氣,“我會用藥,你不用擔心。你的傷口更嚴重,先回去處理吧,金瘡藥我命人送去。”
慕錦芸又勸了幾句,這才躬身退下,到門口守著。
老夫人看見她的影子映在門上,道:“去休息吧,記得早起,將我禮佛需要的東西安置好。”
慕錦芸乖巧的應下,連夜就去將禮佛需要的東西擺在樓下的琴房裡。
琴收入庫房,飄著的輕紗也都拆下換上繡著經文的帳幔。
忙活了一夜,慕錦芸這纔回去給自己上藥,順便回憶前世自己的獨家配藥秘方——精油。
早膳後,慕錦芸扶著老夫人進佛堂。
老夫人淡然的神色中,第一次出現了驚訝的表情,她裡外看了一遍,笑道:“你有心了。”
慕錦芸笑了,“多謝祖母,隻可惜佛像太大,無法請到這邊。”
“心中有佛即可,無需守在佛前,跟我一起禮佛吧。”老太太跪了下去。
慕錦芸也跟著跪了下去,隻不過,老人家求得大概都是喜樂安康,而她求的是血仇得報,她要他們血債血償。
老夫人一跪就是兩個時辰,她曾睜眼審視慕錦芸。
但無論何時看,她都挺直的跪在那裡,一臉虔誠,冇有絲毫的厭煩之態。
現在的年輕人能有如此沉穩的性子,實屬難得,老夫人暗暗點頭。
禮佛完畢,老夫人問:“你可知忍耐是何意?”
慕錦芸睜開眼睛,略微沉思片刻後,道:“忍耐不是逆來順受,不是順其自然。應該說,忍耐是一種麵對苦難、壓力,但仍舊擁有不動搖的信心,同時也是一種帶著盼望的承受力。”
老夫人細細品味一翻,臉上露出笑容,“好孩子,冇想到你對佛理竟有如此通透的理解,午膳過後我們再好好聊聊。”
慕錦芸起身將老夫人扶起來,她知道自己已經入了老夫人的眼,但這隻是個開始。
信任是慢慢達成的,不會因為一次危機,就能讓人刻骨銘心,徹底對她改觀,甚至庇護她。
三日後,慕錦芸想配點藥材來做精油,為老夫人和自己去傷疤,再做些常用功效的精油備著。
她請示老夫人,“祖母,孫女想出門。”
老夫人對她有很大的改觀,也有了一絲長輩疼愛晚輩的心,她慈愛的笑道:“出去做什麼?”
“買些藥材,一部分用來給祖母改善睡眠,一部分做祛疤藥膏。”
老夫人笑道:“我們府內大醫館裡什麼藥材都有,拿著我的對牌,你儘管去取藥。”
慕錦芸接過對牌,行了一禮後出門。
她知道,老夫人這是對她起了疑心,不過她能配製出上好的祛疤藥膏,不用擔心留有隱患。
到了大醫館,慕臣不在,這裡換上了一個神態儒雅,一臉書卷氣的老者。
他正在看醫書。
慕錦芸認得,他是禦醫院退休的府醫李長德,此人冇什麼壞心,隻求安穩養老。
“李大夫,我奉祖母之命前來取些藥材。”
李長德放下書籍,拿過對牌看了看:“去拿吧,不過都要登記做賬。”
慕錦芸應了一聲,到老夫人的專櫃那裡尋了一些藥材,隻是作為藥引的一味藥材並冇有尋到。
“李大夫,冇有天狼草嗎?”
李長德搖頭:“天狼草乃毒藥,府內怎麼會存呢?六小姐要天狼草做什麼?”
“配藥而已,冇有就算了,這些藥材你登記一下。”
藥材登記完,慕錦芸拿著藥包離開。
還有些未配齊的藥材,她稟了老夫人後,找了身不起眼的樸素穿上,又帶上麵紗,才避開人回到偏僻的院子裡。
長腿一跨,就跳出了高牆。
鬼針的效果名不虛傳,慕錦芸心情大好,往街尾一家傳承了百年的同仁藥鋪走去。
京中熱鬨,到處都是繁華,朱雀大街最為熱鬨,每間店鋪的匾額都是藍底金字,看上去整齊漂亮。
因錦衣衛守衛嚴謹,子夜之前冇有宵禁,但尋常宵也小不敢出冇,所以女子也可外出。
路過一家客棧時,裡麵傳出吵鬨聲。
有兩人被丟了出來,剛好砸在她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