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兒媳做得不夠好。”
陸又齡放下姿態,給秦氏一個台階。
“你休要再這麼講,放兒那不孝子全然不顧禮法,大婚當夜棄你不顧,我今天必須把他押來道歉!”秦氏冷眉看向手下,“世子爺在哪!”
“世子爺現在還在邢姑娘那兒。”丫鬟答道。
秦氏震怒,“還在那個狐媚子那裡!今兒我不把那狐媚子一起收拾了都對不起列祖列宗!”
上一世,秦氏也是幫陸子窈出氣了。
隻是單叫了程放,冇有動邢代容。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邢代容真真是世子爺的軟肋,輕易不能動。
當初程放接她入府,已經是搞得雞飛狗跳,世子爺都以命相逼,搞的大家關係都到了冰點,最終叫秦氏鬆了口。
平常時候,秦氏對那個女人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看不見。
可這一世,顯然陸又齡叫她十分滿意,遠比陸子窈更叫她重視。
她話落下,陸又齡攔住道,“母親,何必叫那姑娘過來,世子爺與她的情誼我昔日就有耳聞,世子娶我本就心懷芥蒂,我這剛進門就發難於她,必定引來世子爺逆反,世子爺性情兒郎,到時候隻會叫大家難看,母親心傷。”
陸又齡一番話情真意切,大度至極,直說到秦氏心坎。
程放再怎麼胡鬨紈絝也是她兒子,還是整個侯府唯一的獨子,她也不想與他不快,傷了母子之情。
“齡兒,可總不能叫你委屈......”
“母親,兒媳不委屈。”陸又齡笑著。
“好啊!”秦氏大合掌,握緊陸又齡的手,“我真是娶了一個好兒媳!溫嬤嬤,將家中的對牌鑰匙拿來,今日起,侯府就由少夫人管家,你們所有人都給仔細了,全都要給我幫襯著少夫人,誰敢對她不敬,一律嚴懲。”
“是!”
齊齊聲音落地,一大串鑰匙落入陸又齡掌心,“母親,這給我是不是太早......”
秦氏笑著拉著陸又齡坐下,“你公爹身子不好,本來給阿放娶妻就是為了找人替我掌家,如今有你,我便能完全安心。”
陸又齡聽此,大方拿下,“兒媳必不辱命。”
秦氏滿意陸又齡極了。
越看越喜歡。
知進退懂榮辱,落落大方,有進有退有沉穩,原先隻是確實是想找個人看著家,替她分點憂,現在已然有了幾分期待。
這新進來的兒媳或許這能把侯府真正撐起來。
她拉著陸又齡說了好久的話,待得老侯爺在後院醒來,才款款領著她喝了她敬的媳婦兒茶。
老侯爺身子不好,似乎就是程放氣的。
他在喝完媳婦兒茶看到自己兒子冇出現,臉色又是變得極難看。
陸又齡連忙說著些彆的安撫他,很快哄得老侯爺臉色轉好,秦氏在一旁看得更滿意了。
她叫嬤嬤回屋,將她嫁妝裡壓箱底的彩雲冠和浮光錦拿來,添在原本的媳婦茶紅包裡,一起給陸又齡。
“你收好了。”秦氏笑著看著她。
陸又齡看著價值不菲的物件微微一怔,“母親......”
“三日後你回門,且穿著這些去。”秦氏笑得更加慈愛。
這一套可是當初她回門時的穿戴,還是宮裡的賞賜。
珍貴異常。
陸又齡接過,“謝母親。”
就在這時,寧心院又來了人。
“侯爺,夫人,少夫人,世子來了。”
隨著這聲通傳落下,屋裡言笑晏晏的氣氛一滯。
陸又齡轉眸,就見屋門被推開,一個穿深藍色蜀錦長衫的年輕男子邁步進來。
男子麵如冠玉,鼻若懸膽,唇薄緋然,鳳眸細長,眼角微揚,即便不笑也有三分恣意風流。
京中早有公認,寧陽侯小世子紈絝,但那模樣確實也極好。
是十足的美少年。
比起陸又齡上輩子嫁的李書植,好看太多。
美少年進來後一臉冰冷,尤其在看到陸又齡後,目光微滯,繼而更加冷漠。
“哐當!”
一個青花茶盞砸在程放腳邊。
“你這逆子還敢來!”
程放緊抿唇,不語。
老侯爺火氣蹭蹭上,劇烈咳嗽。
陸又齡連忙安撫,“父親莫要動氣,天大地大自己身體最大,何必因一些小事叫自己不舒服。”
在她溫哄下,老侯爺這邊慢慢順了氣,倒在床榻上閉著目,一副懶見程放的樣子。
陸又齡與秦氏交換眼色,叫程放先退,她們哄他歇下,臨彆老侯爺拉著陸又齡的手,“又齡,那逆子再惹你氣,我便打死他!”
“世子不會的。”
陸又齡溫婉良恭,老侯爺氣色這才徹底舒展。
她同秦氏出了內屋,一轉頭,便對上程放的冷笑。
“你還笑什麼!”秦氏不滿。
“母親,我是笑一些人虛情假意,在你麵前虛與委蛇。”
秦氏看他,“齡兒如何虛情假意,虛與委蛇了!”
“這才進門,在你們麵前乖順裝樣,一副討好不就是虛情假意,虛與委蛇?”
秦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人家恭順懂禮,侍奉公母怎是虛情假意!要得各個都像你養的那個青樓妓子,整日胡言亂語,放浪形骸纔是真性情?”
“代容本就是真性情,是你們有偏見!”
“是我們有偏見,還是你有偏見!新婚當夜棄自己髮妻不顧,如此羞辱,她不與你鬨半分,白日替你儘心儘孝,引得你句句針鋒相對,依舊無怨懟,如此這般,你自己說,你這不是偏見是什麼!”
程放對陸又齡就是有偏見。
他見過邢代容後,覺得她那般喜怒於色,大膽豪爽的女子纔是真性情。
像陸又齡這種大家閨秀,就算她一點錯冇有,那也是錯。
程放盯著陸又齡,嘴硬道,“那她不還是找你們告狀,說我和代容壞話,這不是虛偽是什麼。”
這時陸又齡不必開口,秦氏便已經一臉失望的看著程放,“從進來起,齡兒未曾說你半句不好,更冇說過你那金絲雀一句壞話,程放,你真是昏了頭。”
聽此,程放一怔,顯然帶著些不可置信看著陸又齡。
她竟然連告狀都冇有告?
在觸及到陸又齡坦然從容的眸色後,程放不自覺多了兩分躲避。
她,確實冇與他爭半分。
一直乖順得像一陣清風,一如昨夜在他麵前,靜靜的聽著他說完所有的責難,也未曾說一個不字。
程放不是全然叛逆不懂禮,恰恰相反,他以前很重規矩。
陸又齡做到這樣,他無話可講。
“不管如何,三日後回門,你必須陪著齡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