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

“見過陛下。”樟貴妃穿著中衣，披著長髮在床榻上跪下。

“愛妾起身，朕來看看公主。”

“公主在吃奶。”貴妃笑道。

“快把公主抱來陛下看。”貴妃對宮人道。

接著又笑道，“公主很乖，可能是穿著太後賜的衣衫，特彆安靜懂事。”

“哦。”皇上擺出無所謂的樣子。

公主被人抱了過來，皇上見公主頭轉來轉去很不舒服，嘴癟著要哭不哭，問：“公主這是怎麼了？”

“公主正吃奶。”貴妃雙手緊擰著手帕，一雙眼睛不停轉動，神情緊張。

“讓她繼續吃。”

“是。”貴妃揮手，“快快快抱公主去餵奶。”

……

因皇上龍顏大怒，將寵妃貶去浣衣，讓眾嬪妃心生恐慌，把太後宮裡的事拋到了九宵雲外。

冇有人再觀注一個宮女，從九品一下升到六品的事。

但這不表示，所有的人都會這樣。

在宮裡，有三個人在不同的地方，用同樣的話以罵著嫻春，“這個賤人運氣這麼好，她怎麼不死。”

她們不止是咒罵，還轉動著腦筋，尋找機會。

第二天，太後在聽聞了後宮發生的事後，歎了口氣，“我就知道皇上會尋嬪妃來出氣。”

“其實……”太後想說，那件小衫自己隻是拿起來縫了幾針，最後由大宮女做成。

想到事情都發生了，再說也於事無補，太後合上了嘴。

當時，太後聽聞後宮添了一位公主，一位皇子，想著自己隻送十兩黃金和一條金鎖為賀禮，顯得少了些人情味。

她便叫宮人選了最好的細布，給兩個孩子各做了一身小衣衫。

“唉，早知道就不送衣衫。”太後歎著氣。

她很擔心年幼的十二皇子，失了親生母親的照顧，能不能安全長大。

林嫻春坐在羅漢床的踏板上，正拿著一本書為太後讀佛經。

她聽太後開口說話，停下了讀經，起身束手站立在一側。

文嬤嬤道：“平常人家，要是做媳婦的人不敬婆母，一個孝字能壓死她。何況還是一位妾。”

“出身不同。”太後又歎了口氣。

“什麼樣的出身，都是在陛下手上討生活。”文嬤嬤笑道。

掌事文嬤嬤在暗暗笑道：陛下真是殺人誅心呀。

才妃不是仗著家世，看不起宮女出身的太後嗎？

陛下讓才妃去給宮女洗衣，意思是，你這伺候宮女的人，還不如宮女。

文嬤嬤道：“娘娘，不要想那些煩人的事，繼續聽林姑娘讀佛經，老奴剛纔聽入了迷。”

文嬤嬤為慈寧宮的掌事，宮居一品。

但她一直稱林嫻春為林姑娘，不叫名字，也不稱官職。

林嫻春心中有疑惑，因她行事謹慎，並不開口相問。

慈寧宮的人見掌事嬤嬤這麼稱林嫻春，官職高於林嫻春的宮人，都稱她為林姑娘。

官職低於林嫻春的宮人，都稱她為林女官。

宮裡的宮人分兩種，如果是得了朝廷的賣身銀子，被賣入宮的宮人，自稱為奴，這類人，多是來自民間的宮女。

像嫻春這種自願入宮做宮女的官家小姐，自稱為在下。

“好，繼續讀經文。”太後點頭。

林嫻春重新半跪坐在榻上，拿起書低聲念起了佛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她念一段，就會解釋一段，“‘如是我聞’的意思是，佛在世時，我親耳所聽他這麼說……”

太後聽得津津有味，偶爾還會跟著嫻春念幾句經文。

講了半個時辰，文嬤嬤扶太後起來，喝一盞熱茶，吃幾塊果點，在屋外走走，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