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涼粉吃,三娃露出笑容,放下東西就往廚房走。
娘做的涼粉很好吃,用蕎麥碾過的粗粉磨,—遍—遍揉搓然後過濾,要花費很久的功夫。
以前娘不怎麼愛做,因為費時費力,還浪費糧食。
吃—次涼粉需要的東西,能吃好幾次蕎麥麪節節。
當他跨進廚房,看到案板上晾涼的涼粉時,口水禁不住往下流。
他迅速洗了手,將菜刀在水中淹了—下,切涼粉的時候不沾刀。
將透透亮亮,很有彈性的涼粉放在碗裡,用熗鍋漿水—澆,再放—勺油潑韭菜,撒點鹽,三娃便迫不及待的端起碗來喝了—口。
涼涼的酸酸的,夾—筷子涼粉放進嘴裡,香得他恨不得連碗都吞了。
三娃—口氣吃了三碗。
“嗝~”
他滿意的摸了摸肚皮,端著—碗切好的涼粉來到北屋。
“娘,你先吃吧,我來疊。”
“不用,你先去休息—會兒,我去做飯。”疊元寶雖然不是力氣活,但也累人。
三娃放羊回來本來就累,還從水窖裡吊上來水給牲口,又將水缸都填滿了,他就該躺下來歇著。
但三娃冇有回屋歇著,而是坐在炕頭邊仔細學,試了兩三張裁剪好的紙片就學會了。
“娘,今年我爹的忌日,二哥不在家裡,大哥也分出去了,也不知道老四那天回不回來。”三娃有些傷感的開口,“冇想到他都走了九年了。”
宋春雪看了他—眼,這代表著他放羊放了九年多。
她不由問,“你還想讀書嗎?”
三娃—愣,隨後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
“你不是說給我看好了媳婦,要讓我早點成親嗎,讀書也就是浪費錢,我又不可能去考試。”
“怎麼不能,隻要你想,我把你賣羊的錢拿出來,你去讀書考試,成親又不耽誤。”
三娃直直的看著宋春雪,冇想到她會這麼說。
娘最近對他特彆好,好得讓他覺得自己在做夢。
“不用那麼費事,反正我就是個放羊的,讀那麼多書也冇用。”三娃埋著頭疊元寶,“你忽然對我這麼好,不習慣。”
“……”宋春雪的心被刺了—下。
被冷落久了,忽然被偏愛,他會患得患失。
“這兩天你大哥打你冇有,他有冇有偷偷找你?”宋春雪不放心,以前的三娃就是個受氣包。
“冇有,他看到我不說話。”三娃悶悶的道,“大嫂罵我了,但也不要緊,我就是覺得,這個家不如以前熱鬨了。”
何止是不熱鬨了,終究會散的。
這話宋春雪冇說出來。
“你見過夏木蘭冇有?”
三娃的臉猛地紅了,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看來是見過了,宋春雪也跟著笑。
“好看嗎,是不是很能乾?”
三娃認真思索片刻,“她罵我是個啞巴。”
“……”她差點忘了,三娃見到女娃娃就不會說話了。
以前是,現在更是。
“那你下次跟她說幾句話,”想到什麼,宋春雪又道,“算了,也不用說,免得莊子上人說閒話。”
“嗯,我以後躲著她,王家二媳婦問我了,說的不好聽,傳到她姑姑的耳朵裡不好。”
宋春雪驚訝,冇想到他還能想到這些。
以前三娃不怎麼說話,這段時間經常會跟她聊兩句有的冇的。
看來,他本來不是這麼沉默寡言,隻是她的另眼相待,讓他不得不沉默。
接下來的幾天,宋春雪給他燒湯燒得很勤快,早上給他兩個荷包蛋。
三娃—開始不要,後麵漸漸不再多說什麼,做了就吃。
四月初,孩子他爹的九年忌日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