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急忙散開,佈告區前隻剩下了那名破口大罵的男子。
兩名捕快麵帶怒色,將腰間的鐵尺抽了出來,直指向他。
“當眾汙衊朝廷命官,杖二十!”
那男子瞬間傻了眼,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大......大人,小人說錯話了,小人掌嘴!”
說完他抬手左右開弓,啪啪給了自己十幾個大耳巴子。
兩名捕快其實也不是真的想把這人抓進去打板子。
他們看那男子把三兩下就把自己兩頰扇的高高隆起,也不再多追究。
“沈大人是好官,諒你是初犯就算了,下次再讓我聽到你汙衊沈大人,咱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杖四十!”
男子當場感恩戴德,高聲應是,隨後爬起來便跑走了。
“還有你們!”
兩名捕快看向圍觀的眾人。
“王家一案沈大人公正判罰,不可再胡亂議論,聽見了嗎!”
對於普通平民百姓,捕快的話也極具威嚴,眾人連連答是。
兩名捕快轉身朝縣衙走去,其中一名想起了什麼。
他轉身朝那書生道:“另一張佈告好好給他們念念,大人時時想著你們,你們也應知感恩纔是!”
待兩名捕快走後,人群又重新圍向了佈告欄。
他們問那書生:“方纔那捕快說縣令大人想著我們,另一張上寫的什麼,縣衙要發銀子了?”
書生將征工文書細細檢視了一番。
看完他臉上揚起了笑:“確實是好事。”
周圍人又不識字,急的抓耳撓腮:“什麼事啊,趕緊說呀!”
“縣令大人征工給咱們整個縣修水渠,隻征收五百人,每日餐食管飽,四十文一天的工錢,每日結算。”
人群中瞬間掀起軒然大波。
雖說縣裡勞工工錢在四十到五十文之間,可冇那麼多工給他們做啊!
農閒時人人都想找份工來做,可奈何僧多肉少。
這次縣衙一次征收五百人,那得花多少銀子!
不行,他們得趕緊回家叫上家人來報名!
人群一鬨而散,更有甚者直接走向縣衙想報名。
這時眾人還不明白水渠建成之後會給整個縣帶來多大的好處,隻知道修水渠餐食管飽還有銀子拿。
另一邊許主簿敲響了沈箏的房門。
縣民們實在太熱情了,他纔將征工佈告貼出去一會,就有幾十人前來報名了。
待沈箏開門後他直接說道:“大人,征工佈告反映極好,現已有大批民眾前來報名了。”
沈箏聽了後一拍大腿。
工錢還是給高了!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反悔已然是來不及了。
她隻得說:“走,咱倆商討一下,優先征收哪一類人。”
兩人到了書房後沈箏率先開口。
“家中隻有一名壯丁,有妻兒老小要養的算一類。”
許主簿接話:“家中田地甚少,難以餬口的算一類。”
沈箏點頭:“家中孩童眾多的算一類。”
許主簿提筆一一記下。
沈箏忽地想到了什麼,又道:“符合條件的女子也行。”
許主簿點頭記下。
沈箏看著他,暗自點頭。
她說:“篩選一事,就勞煩許主簿了。”
這時捕快來報,說王廣進領著一車隊浩浩蕩蕩地朝縣衙走來。
沈箏麵上一喜,這效率和他母親一樣高!
她急忙趕去縣衙大門口。
剛到大門口她便瞧見王廣進和他的車隊,周圍百姓圍觀,竊竊私語。
王廣進朝沈箏一抱拳:“大人,王家糧倉存糧皆在此處,共計兩百一十石。”
沈箏向王廣進一拱手:“多謝。”
隨即她高聲向周圍百姓說道:“挖溝修渠期間,咱們工人的吃食,先由王公子替縣衙墊著!”
“好!”
周圍百姓發出了歡呼,對王廣進以贖銀免罰的行為也不似之前那樣在意了。
對老百姓來說,什麼都比不上熱乎的餐食和銅板。
沈箏命捕快叫來許主簿,將糧食登記造冊,再去領著大家把糧食搬進縣衙糧倉。
王廣進正想著和眾人一起去搬糧食,被沈箏給叫住了。
“王公子,請隨我來。”
沈箏帶王廣進到了書房,隨後她又去臥房把水稻種子拿了出來。
王廣進看著沈箏拖著的大布袋也意識到內裡裝的東西。
他連忙上前幫沈箏把布袋給扛進了書房。
沈箏打開布袋口子,從中抓出一把種子遞給王廣進。
將種子接到手裡王廣進就呆住了,他好歹也是地主家長大的,可也從未見過如此金黃飽滿的稻穀。
他細細打量著手中的小小稻種。
“大人,這是何品種?小人從未見過。”
沈箏總不能說這是高品質雜交水稻吧。
她隻得打著哈哈說是她在家鄉時養父培育出來的新品種,還未大麵積種植過。
“會催芽育苗嗎?”沈箏問道。
“可是將稻種撒至培育田,等發芽後再移栽?”王廣進答。
沈箏聞言搖了搖頭,看來這個時候還冇有催芽育苗這一方法。
“先將稻穀泡在水中一夜,再撈出用濕布包裹,最後放在炭火旁催芽,發芽後便可撒進育苗田了。”
此方法王廣進是聞所未聞,可細細一想大概也能明白其中方法。
水稻也算是半個水生植物,大人這樣說一定就是對的!
沈箏看王廣進一知半解的樣子,隻得拿出紙筆將詳細方法寫出來。
“你先取少量稻穀跟著這上麵的步驟催芽試試。”
“是!大人。”
沈箏瞧著這一大麻袋的稻穀,育出可種植百畝地的秧苗應當是差不多的,剩下的便先在她房中放著吧。
“這些應當夠了,如今三月正是育苗的時期,有任何問題隨時來找我。”
王廣進點頭,隨後扛著那袋稻穀急不可耐地走了。
往後的十來日征工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王廣進育苗發芽也略有進展,沈箏去看了兩次後便放心地交給他去做了。
今日剛吃過午飯,沈箏正和許主簿稽覈著最後篩選出來的五百名工人,外麵的捕快急忙來報。
“大人,槐花村的村民和流民打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沈箏聞言猛地站了起來,神色震驚。
“流民?從何而來的流民?”
在沈箏的記憶中,在上京時並未見過流民。
一國之都是絕對不允流民進入的,若有流民偷潛入城,一旦被髮現便是被處死的下場。
這種情況在大城中並不少見,有些流民為了活命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三十多年前的大周還發生過流民大規模屠戮村民的事,當時此事震驚朝野,更有人談流民色變。
“從縣南邊偷偷過來的,槐花村的村民發現了那群流民後便通知了裡正,前來報信的是裡正的孫子,那小子說他走的時候雙方正在對峙,現在應當是已經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