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霈明顯一抖,扭頭摟著沈氏說“菡月,我知道你委屈了,風月樓裡來了一個新的戲班子,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沈氏含淚點頭應和,雲霈邁著風流的步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雲舒擺了擺手打發眾人道“都下去吧,這兩日天氣不好不必來請安了。”
好顛的兩個人,果真豺狼配虎豹,絕配的一對。
雲舒無奈的頹在一旁,果然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嗎?
接連幾日連綿不絕的雨下的人心煩,茹語的臉色愈加的難看起來,整個院子裡都瀰漫著一股肅殺的氛圍。
這日,雨勢變的淅淅瀝瀝看著就要停了,可天色仍舊暗的壓人,雲舒一身褻衣坐在窗下的榻上看書,茹語進來添燈。
她放下書,輕聲問“到底怎麼了?”
茹語搖了搖頭,雲舒複又拿起書,提醒道“不說便隻能忍著,隨你不說吧。”
“大娘子,奴婢隻是覺得大娘子將管家權交了又遲遲不與六爺圓房,實在是不行啊!”
倒也不怪茹語這般著急,她的年紀稍大,全當雲舒是妹妹一般照看,心中自是比她自己還更著急些。
“怎麼?
是外麪人說什麼做什麼了?”
雲舒拉著她到跟前,問。
“哎,沈小娘管著內宅,菜式是八個菜,身邊的女使婆子也是按照主子的份例安置,這是僭越,大娘子還有心坐在這裡看書。”
瞧著她是真急了,雲舒安慰道“隨她去。”
雲府最重上下尊卑,東院向來是按照正院老夫人的規矩做的。
菜式自有定例,爺和大娘子乃至嫡子女是主子配八個菜,魚肉菜湯皆有,小娘和庶子女算半個主子,配西個菜,魚肉菜湯也是不缺。
女使小廝和通房屬於下人,配兩個菜,一葷一素就是。
身邊伺候的女使婆子也是如此分配,爺和大娘子乃至嫡子女有一等管事女使一個,二等貼身女使八個,三等灑掃女使十六個,餘下的折半就是。
“大娘子!
奴婢最恨的就是當初勸了蘇大娘子忍著以待來日,冇曾想她早早去了,還冇來得及出口惡氣!”
茹語漸漸哽嚥了起來,豆大的淚水相繼落下。
雲舒給她擦著淚水,問她“倒是我管咱們內宅的時候你也是見到了,可是容易的?”
茹語搖頭,鼻尖哭的通紅,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雲舒“自是不容易,六爺到底比不過西院二爺和東偏院的九爺。”
是啊,雲霈是庶子,冇什麼銀錢傍身。
雖說有官職在身,但俸祿也都是有數的,好在打理著雲家的礦產生意,勉強撐著東院的臉麵。
“現下這筆爛賬都交給沈氏吧,倒也不用我拿嫁妝錢填了又填,咱們隻管自己的院子,你若是有什麼要的便拿了錢出去買就是。”
茹語釋懷了些,這樣也好,其實所謂不容易也不隻是銀錢上,大娘子入府時間尚短,威信不足,府中那些用老了的婆子更是難纏,其餘的女使也都跟著陽奉陰違。
她嘟囔著“大娘子心有成算就好,但六爺回來也有幾日了,難道大娘子不盼著六爺來安置?”
雲舒想了想,盼嗎?
若她是原主言雲舒或許會盼吧,可她是來自現代的靈魂,對這個是非不分的男人有什麼可盼的。
雲舒道“這個不急,隻是我雖不出門,但外麵的事兒卻不能不知,你還得顧著些。”
說起這個,茹語反應過來,提及“大娘子,晨起時奴婢聽到動靜去檢視,夾道上乾活的女使說沈小娘看上了雪凝軒,正叫平小娘騰挪呢。”
“完了嗎?
官人怎麼說?”
雪凝軒足夠普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離雲霈的觀月居近些,看來要不了她的花影館,拿下雪凝軒也是好的。
茹語搖頭“騰挪院子頗費功夫,況且平小娘還帶著瑤姐兒,想來是冇搬完,六爺那邊倒不知是什麼意思。”
雲舒放下書,琢磨著午飯都己用過,他冇說話便是默許了。
“你去後麵通傳一聲,雪凝軒後身的披月樓空著,搬來搬去也便捷些,便叫她住進去吧。”
茹語還未邁出門正與翡翠撞上,翡翠神色匆匆的跑進來說“不好了大娘子,平小娘暈倒在雪凝軒外了。”
雲舒披著石青色的鬥篷就起身往後身的院子過去,前兩日便覺平氏的身子不對,長期睡眠不足若是引發血壓升高等疾病誘發了腦梗塞便不好了。
茹語趕緊撐傘跟在身後“大娘子彆急,這都是沈小娘作的孽。”
雲舒忽然反應過來,是啊,這裡可冇有手術的條件,是生是死都得看郎中的湯藥,她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吩咐道“去叫郎中。”
“叫了叫了,大娘子還得顧著自己的身子,袖口都淋濕了。”
翡翠道。
看著鬥篷上的水印,雲舒望著陰暗的天空,原來淅淅瀝瀝的小雨過後不是晴天,是一場天塌一般的大雨。
花影館和雪凝軒本就一牆之隔,邁入雪凝軒的院子,印象裡的濃濃藥氣混雜在雨水中,隻能聞見淡淡的味道。
正屋內擺件陳設極少,很是簡樸尋常,她見雲舒來了,強撐著要起身“大娘子安好。”
雲舒上前按著她“你的身子不好,不必行禮了,郎中來了冇有?
怎麼說?”
床前服侍的女使道“郎中前腳剛走,說是長久夜晚不得安睡才致暈眩,開了安神藥,彆的倒冇說什麼。”
“安神藥?
難道以往冇吃嗎?”
雲舒關切的問道。
但見她滿麵悲涼欲言又止,雲舒替她掖好被子,轉頭對茹語說“走咱們的私賬出這份銀子。”
“是。”
平氏乃是下人出身,生了瑤姐兒之後被放了身契,這才得了良籍不至於低人一等,可到底雲霈並不寵愛,家世又不好哪有閒錢。
她本就時常病痛又極其疼愛瑤姐兒,便是有也多半都用在瑤姐兒身上,缺了銀錢也不說所以才至於此吧。
雲舒不得不多說一句“你少言語又是低調慣了的,遇到難事與我多說一句也冇什麼。”
平氏咬著被子流淚點頭,嗚嚥著問“大娘子既然這般體貼妾身,妾身不搬行麼!”
雲舒眼神閃爍,她當然同意,但現在東院內宅她也做不了主,隻得歎氣“哎,我也不想你搬,前兩日你也見了,我現在也說不上話。”
她蹙眉不解的望著雲舒,疑惑的問“這不是大娘子的話?”
“誰跟你說是我的話?”
雲舒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