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有些動容,在這一刻,他想起了當時當著自己臉罵的林塵,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心情。
他是個好官。
否則的話,他不會如此激動。
而隻有感同身受過,才能為百姓發聲。
朱元璋道:“朕不是,這一次是朕錯了,應該是朕對不起你們,都領了銀子回家吧。”
本來應該是徭役,但朱元璋這一次要發銀子。
……
中都這件事,就此落下了帷幕。
厭勝之術的陰影,終於是被沖淡不少。
而朱元璋回南京後,第一件事,就是前往了劉伯溫的府邸。
劉伯溫此刻躺在病床上,氣若遊絲,他已經快不行了。
當他見到朱元璋站在病床前的時候,也是略微吃驚,虛弱說道:“陛,陛下,恕臣無法起……”
“誠意伯,你是對的。”
朱元璋感歎了一下:“朕不該定都中都。”
劉伯溫一愣,隨即他臉上露出笑容:“陛下,能,領悟,便是好事,不遲的。”
朱元璋看著劉伯溫如此,不由有些心疼,劉伯溫的確是冇多少活的時長了。
“伯溫啊,朕此前不太信你,朕遲了啊,奈何你要離朕而去了。”
劉伯溫隻是微微搖了搖頭:“明朝,纔剛剛,開始。”
兩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劉伯溫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朱元璋坐在床邊,也是聊著最近的國事,聊著最近的戰事。
“北元雖然退入大漠,我明軍卻無法往前攻克,隻能駐軍九邊……”
“朕此前微服私訪,在上元縣遇到一位神奇縣令……”
朱元璋一件件娓娓道來,而說到上元縣的時候,不由將林塵此前的話,也是說了出來。
當聽到朱元璋說出林塵的一件件事情,甚至能預言到中都之事,躺在床上的劉伯溫,也是不由睜大了眼睛。
“皇上,此子,此子,聞所未聞啊……”
“咳咳,皇上,如果能得此子相助,開創大明盛世,應該不是問題。”
劉伯溫很激動,他想要艱難坐起來,朱元璋連忙是按住了他。
“伯溫啊,這個上元縣令,的確是很出乎咱的預料,他讓朕,看到了年輕時的你啊。”
劉伯溫看著感慨的朱元璋,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朱元璋,此刻的朱元璋,難得流露出了溫情的一麵。
劉伯溫內心在權衡,如果在此刻將自己的遺書拿出來,不知可不可以。
“伯溫,等你死了之後,咱讓你進皇陵陪葬。”
此言一出,劉伯溫雙手顫抖,果斷道:“皇上,臣,還有一封遺書。”
“遺書?”
“是,臣本來打算,等臣歸於九泉之下,再讓人將這封遺書交給皇上,可現在看來,這封遺書,可以現在就交給皇上。”
劉伯溫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盒子,朱元璋讓朱標將東西取過來。
朱標將遺書取出,隻見是寫滿了字的紙張。
朱標看向朱元璋,劉伯溫笑道:“陛下,直接唸吧。”
朱元璋朝朱標點點頭,朱標這才念道:“臣,劉伯溫於九泉之下啟奏大明新君,先皇起於鄉野,卻終能建國開元,創立豐功偉業,堪為古今罕見之雄君,然而日有缺食,月有陰晴,豐功之下,難免憾事,臣生不敢諫言,唯有死後進言。乞恕罪。
臣,鬥膽以為,先皇之政,有如下四大遺憾……”
朱標念著念著,忽然停了下來。
劉伯溫看著朱元璋,朱元璋道;“儘管念,咱又不是聽不進去,標兒,難道咱像是聽不進言的皇帝嗎?”
“是。”
朱標應了一聲是,這才繼續念:“其一,剛愎雄猜,臣預料諸多功臣勳貴,必死於先皇之前;其二,嚴刑峻法,臣憂慮諸多酷烈律令,將使臣工百姓噤若寒蟬,其循規蹈矩,並非出於守法,更是由於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