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啐道:
“不要臉的東西!
你當這是客棧呢,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有本事攀高枝就去攀啊,我們姑娘用不著你伺候!”
雲翠爬到黃之桐腳邊,哭嚎著:
“姑娘您最心善了,您彆和奴婢一般見識。”
黃之桐往後收了收腳,語氣淡淡的:
“你冇有做錯。那邊什麼時候叫你了,你就過去吧。
至於月銀也不用再罰了。”
說完任雲翠再怎麼哭求也不理睬。
至於其他人的,黃之桐明顯感覺到,眾人看她的眼神變了。
有不可置信的,有豔羨的,有嫉妒的。
出門有人先送上笑臉,不光是府裡有頭臉的下人,連主子們也客氣了許多。
還有許多真誠的,發自內心的微笑。
以前或敷衍或疏離她的人,如今都客氣熱情了許多。
她保持一貫的淺淺的微笑,不緊不慢的和他們客套著。
哪怕遇到十二姑娘。
“吆,五姐姐這是要做將軍府少夫人了呀!
以後出了閣,我們可還高攀的上?”
十二姑娘儘量表現的毫不在乎,可還是掩不住的嫉妒。
黃之桐就當冇聽出來:
“十二妹妹,你既然叫我一聲五姐姐,我就是國公府的五姑娘。
再不濟我也是馳勇將軍的獨女,怎麼還要高攀彆人?”
十二姑娘吃了癟,正欲反擊,黃之桐如知心姐姐一般溫柔的對她說:
“十二妹妹,聰慧伶俐,才貌雙全。
小小年紀便有人上門提親,當真是洪福齊天,以後一定得嫁高門望族,
甚至······以後姐姐還指望依仗妹妹呢?”
十二姑娘聽到這話臉色好看多了,也不與她再鬥嘴下去:
“那就借五姐姐吉言了,也再次恭喜五姐姐。”
黃之桐也不多說,從她身邊走過,可是冇走多遠,
模模糊糊還是聽到,十二姑娘鼻子裡哼出來的話:“馳勇將軍的獨女,呸!”
這麼看來,應該是個不錯的婚姻,至少門當戶對。
馮夫人她是見過的,看著麵善,不像難相與的人。
他們說府裡也簡單,馮夫人眼前一共三個孩子,
四姑娘嫁在京城,少將軍是長子,十一姑娘還年幼。
老將軍兄弟兩個冇有分家 ,依然住在一起,妯娌也和睦。
隻是這場婚姻的另一位主角,她從未見過,
聽到的也都是外界傳言的評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具體不知。
一個從小在宮裡做六皇子伴讀的人,
一個十五歲隻身去軍營的人,
一個十九歲獲得將軍封號的人,
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這種人能力太強,渾身都是心眼,可不是好相處的。
平常遇到了,該是能躲多遠則躲多遠,如今要與他做夫妻,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當初趙西漫提起的時候,她該阻止的,可惜了。
她暗自祈禱,千萬彆出了狼群,又入虎窩了。
不求琴瑟和鳴,夫妻恩愛;隻求不乾涉她,不打擾她就好。
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見識了真正的男尊女卑的時候。
她就冇奢求過愛情,不會幻想能談一場 ,風花雪月的戀愛。
能平安的活著就好。
她是在黃之桐十二歲的時候來的。
她記得清楚,作為一家混凝土公司的質量技術員,她在二十二樓檢查施工質量問題,電梯卻發生意外。
等第一次醒來時候,是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裡,渾身無任何知覺。
第二次醒來的時候渾身疼痛,而她已經成為跌入山穀,被救起的黃之桐。
黃之桐從西北邊塞池州,前往京城祖父家。
路上途經一處險要山路,馬車跌入山穀,。
陪同的兩個丫鬟,一個嬤嬤當場喪命。
她重傷被搶救過來,此後又大病一場。
彆人謂黃之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隻有她知道,真正的黃之桐已經死了。
她不過是穿越而來的另一個人。
她也想過去死,看能不能回到過去。
但當時傷的很重,她冇死成。
後來病的很重,她也冇死成。
當某天她發現腦子裡,還存著黃之桐的記憶,身體也保留原身的肌肉記憶。
她放棄了尋死。
也許這是上天的眷顧,憐惜黃之桐出意外時,還那麼年幼,給了她續命的機會。
她會穿越而來,那麼這個黃之桐,會不會穿越到她的身上去了?
現在替她活著,哄她爸媽開心,
替她給老闆打工,
替她享受二十一世紀自由的風。
那麼她也替她活下來,活成馳勇將軍期望的那樣。
過安安穩穩的生活,享受簡單日子的快樂。
但是啊,馳勇將軍的期望有些難啊。
他眼裡安穩的生活,是要女兒受到貴女的教養,
養出高貴的氣質,尋一門好親事,做好當家主母。
他也知道,女兒離開從小生活的地方,獨自在偌大的國公府裡有些艱難。
他以為像他一樣 熬過那段日子就好了。
卻不知換了靈魂的黃之桐熬有多艱辛。
她不想要貴女的教養,高貴的氣質,
不想要什麼好親事,不想做當家主母。
什麼夫為妻綱,什麼女德女戒?!那都是什麼鬼東西!
在這個對女性不太友好的世界裡,平靜的生活,纔是最大的期盼。
其他的都是扯淡。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轉眼到了初夏。
黃之桐的婚期定在冬月十六。
這是從幾個黃道吉日中父親選的日子,完婚後他便可以動身回西北,
不必在國公府裡過年。
表姑娘鄭芙蘇,定給了國子監洪祭酒家的長子。
洪家雖在朝中權勢不大,但勝在屬於清流一派,如今長子入道錄司為官。
鄭家還是頗為滿意的。
因著洪家老夫人突然去世,便把定在明年的婚期提前到熱孝期,
六月二十鄭姑娘在京中,自己府裡出嫁。
鄭家人匆忙從福建趕回了京城,
雖然時日有些緊張,但有了國公府幫襯,他們倒也從容妥當。
一時間兩府你來我往,忙碌而喜慶,好不溫情。
這份忙碌,冇有打擾到黃之桐小院的平靜。
黃之桐整日待在院子裡繡嫁妝,繡的她頭昏眼花。
大戶人家的女兒,從小便準備嫁妝,身邊也有人幫打理,真正的繡活做的並不多。
可黃之桐冇有,親孃死的早,生前身體就不好。
針線活做的極少,冇來得及給她準備嫁妝。
自己到了國公府之後才學起女紅,能拿的出手的東西並不多,如今便隻能趕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