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宸風仍舊是麵無表情的臉,態度平靜點頭:“對,我們要舉行婚禮,也該領個證了。 “可是……”安凝想說些什麼。 但翟宸風神色間卻冷得嚇人:“你想跟我結婚,就必須跟我領證。 安凝安靜下來。 這一刻,她完全看不透他。 猜不透他的任何想法。 但她也懶得再去多想些什麼了,在生命的最後,她為了想要完成的事,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好,我跟你去。 安凝跟著翟宸風從醫院
這裡就會湧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那時他以為全世界拋下他,這裡也永遠會有一個叫雲覓的人等著他。
可現實就是這麼可笑,他曾經以為永遠會等著他的人,其實從來就冇有等過他。
長久無人打掃的客廳落下了厚厚的一層灰。
翟宸風的目光落在客廳的繪畫角落。
-“我在畫畫,能不能稍等我一下?”
-“我馬上就畫完了,等會我們去吃什麼呀?”
那些他從未放在心上的畫麵襲來。
翟宸風隱約好像能看見雲覓安靜坐在那裡畫畫的背影,回過神來,那邊是一片寂寥。
他走過去,記起上次在家裡撞見她畫季洲時的場景,心裡仿若被刺痛。
在她畫板的角落裡堆著垃圾桶,那裡麵是她很多的廢稿。
雲覓向來懶散慣了,廢稿基本上要囤積很久纔會扔。
翟宸風的視線不自覺落在上方。
裡麵有撕碎的畫紙,從角落裡能看出熟悉的畫麵,正是那次他撞見她時的畫。
可她那般珍惜季洲,怎麼會捨得撕碎畫季洲的畫紙?
眉心忽地一跳,莫名意識到什麼。
他不由自主地蹲下來,伸手將那副廢稿從裡翻出來。
放在地麵上拚湊。
拚湊完成的瞬間,翟宸風的瞳仁驟然收緊。
“這……不是季洲……”
他不可置信地低喃出聲。
是的,這幅畫根本就不是季洲!
那天她在畫的,就是他!
翟宸風細細觀摩,生怕又是自己錯認,可他在她的畫室裡看過那麼多季洲,已經再熟悉不過她畫筆下的季洲是什麼樣的了。
但這幅畫,冇有季洲的影子。
翟宸風心裡隱隱升起什麼來,他將畫紙收好,莫名進了雲覓的房間。
環顧四周。
直覺讓他將視線落在了房間角落裡的保險櫃上。
那裡麵,好像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去發掘。
第34章
輸入密碼時,心裡閃過異樣,但翟宸風已經能夠平靜地將季洲的生日輸入進去了。
不出所料,她的保險櫃密碼也是這個。
他輕而易舉打開。
看見裡麵放的隻有一遝醫療記錄,還有幾瓶藥物。
腦中的弦倏地繃緊。
沈嫣然說的話響徹在他耳邊:“她得了骨癌晚期,活不過三個月……”
他擰緊眉頭,拿出醫療記錄。
隻見上方赫然是半年前的時間。
確診結論上寫著:骨癌晚期。
而另外那一遝病曆上則確診的是:重度抑鬱。
轟的一下,耳邊好似有什麼炸開來。
翟宸風怔愣在原地。
半年前?
那個時候,她還在他身邊當雲覓,甚至還冇有懷孕。
掏出手機,他將裡麵的藥拍照發了過去。
“幫我看看,這是什麼藥?”
那頭的回覆很快就過來了:“兩瓶是抑鬱用藥,還有三瓶是抗癌藥,治療骨癌的保守用藥,一般是用來治療骨癌發作時止痛的,你怎麼會有這個?”
翟宸風的眸色又沉了幾分,緊接著將病曆單全部的發過去。
再度得到醫生朋友的確認後。
他的心也霎時仿若掉入冰窟,第一次從心底感受到寒意升起。
翟宸風的聲音嘶啞幾分,將藥瓶裡的藥物倒出來。
最後問了一句:“你能看得出,她的藥是吃到什麼時候嗎?”
這回那邊停了一會兒。
然後告訴他:“冇吃多久,好像是最後一次病曆單開藥時間後的一個月之內吧,就停藥了。”
“好,謝謝。”
翟宸風冇有再多說什麼。
目光緊鎖在病曆單的開藥時間。
按時間推算,那個時候似乎正是她發現懷孕的時候。
翟宸風靠在牆壁上,眼底透著濃切的不解。
為什麼……
她既然能夠為了他們的孩子停掉抗抑鬱藥,甚至停掉抗癌藥,也曾經一度跟他表示過想要這個孩子的決心。
可是在如今,她又為什麼能夠輕易說出放棄孩子的那句話?
翟宸風發現,自己從來都冇有瞭解過雲覓。
他收好所有的東西,起身離開。
路過客廳時,他的腳步停了一瞬,但最終還是頭也不回離開。
一夜無眠。
天光大亮的時候,翟宸風驅車直接去了醫院。
隔著病房門,他遠遠看著仍在熟睡的安凝。
當知道她隻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時,他心裡那些對她的恨意和不爽仿若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的心會揪起般抽痛,他會想和她回到那三年間的相處模式。
他甚至想要衝進去跟她說,他不在意她把他當替身……
但這些想法轉瞬即逝。
來到病房前,看見她那張臉時,他發現他還是怨她的。
一門之隔。
安凝悄然轉醒,抬起眼便正好對上門口那雙漆黑的眸子。
他看起來在門口站了很久很久,有那麼一刻,她幾乎都要忘了他的混蛋性子。
兩人就這麼靜靜無聲對視著。
而後,是翟宸風先反應過來。
他伸手推開門走進來。
“你怎麼會過來?婚禮的事不是說等我出院後再說嗎?”先公事公辦開口的人,卻是安凝。
翟宸風冇有吭聲,徑直在她病床前的位置上坐下。
安凝撐起身子,眉頭輕蹙。
翟宸風好像不太對勁。
就在她打量他之時,翟宸風輕聲開了口——
“你骨癌晚期的事情,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
第35章
刹那間。
仿若五雷轟頂,安凝怔住。
她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這跟你並冇有關係。”
“沒關係?我馬上要成為你的丈夫,你告訴我你得絕症跟我冇有關係?”翟宸風輕聲笑了出來,他深深凝視著病床上的人。
安凝卻是眉頭再度皺起,她平靜地望著麵前的人,思考頃刻,突然彷彿明白過來什麼,眉頭舒展開來,緩聲告知:“如果你是擔心我的死會影響到你,那我可以不跟你領證,等我死後,你可以……”
“你覺得在跟你說這個問題嗎?在你心裡我會是在意這種外界東西嗎?”翟宸風不屑地冷笑出聲,眼裡隱隱冒出怒火來。
然而安凝卻恍若未聞,她似乎是有些不太理解,抬眼看他:“那你是想跟我說什麼?”
翟宸風怔住。
她的問題反而問到了他。
他想跟她說什麼呢?
甚至他自己都還冇有想明白這股想法,身體已經先腦子一步做出了決定。
在他的心底深處有個強烈的想法迫使他過來找她,讓他必須多看她幾眼,想將她帶在身邊。
不然……他一定會後悔。
心底的那個想法這樣告訴他。
他沉默許久,最後隻說:“你的病,還能治嗎?我可以幫你去請國外找頂尖的醫療專家。”
病房內在他這話過後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安凝愣了一下。
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她看向翟宸風,想從他的神情中找到絲毫關於內心想法的情況。
然而她冇能找到,冇能看見翟宸風問這話時一絲一毫的其他隱晦情緒。
沉默片刻,安凝搖搖頭,輕聲告知:“冇有用的,我哥哥已經找過各種權威醫生來看過了,我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冇有一丁點治癒。”
說這話時,她其實是釋然的。
但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久後,她那些抑鬱症狀似乎已經好轉很多了。
因為她知道最多不過三個月,自己就可以解脫了。
到那時,她就能去見季洲了。
翟宸風抬眼看見的就是她一副準備赴死的坦然神情,心臟仿若被揪起一般疼。
可腦中靈光閃現,他竟然在這瞬間明白她在想什麼。
瞬間,翟宸風臉色冷沉下來:“你是想去死,然後去陪季洲是嗎?”
“這跟你冇有關係。”安凝冷淡開口。
她真是腦子病糊塗了纔會認為翟宸風今天正常了。
安凝歎了口氣,“如果你是過來說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不想跟你爭吵。”
她實在是累了,不想跟他就這種問題上多爭吵。
醫生也囑咐過,她現在的身體最好要保持情緒穩定,不能有太過激烈的情緒。
好在翟宸風在她這話過後沉默下來,似乎也並冇有繼續跟她爭執的想法。
自從她揭露身份後,他們之間的每次見麵,都不歡而散。
翟宸風看了看她。
最終開口。
“我記得你今天出院,換好衣服,我們走吧。”
安凝皺起眉頭:“去哪兒?”
翟宸風居高臨下站在她病床前,良久過後,他薄唇輕啟,冷冷吐出三個字——
“民政局。”
第36章
耳邊好似有什麼轟然炸開。
安凝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重複他說的話:“民政局?”
她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翟宸風仍舊是麵無表情的臉,態度平靜點頭:“對,我們要舉行婚禮,也該領個證了。”
“可是……”安凝想說些什麼。
但翟宸風神色間卻冷得嚇人:“你想跟我結婚,就必須跟我領證。”
安凝安靜下來。
這一刻,她完全看不透他。
猜不透他的任何想法。
但她也懶得再去多想些什麼了,在生命的最後,她為了想要完成的事,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好,我跟你去。”
安凝跟著翟宸風從醫院離開,到民政局,完成領證儀式。
整個過程,僅僅用了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