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璟冇有半分意外看向蘇玥興奮的臉，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看出了蘇玥是個什麼樣的人。
辦事利落，也有能力，但也是個愛貪小便宜的普通人。
不過麵對大是大非時，還是挺有原則性的，否則劉通判和師爺開出那樣的條件，蘇玥早就動搖了。
“到了大理寺記得少說話，大理寺的人大多脾氣古怪，皇上對他們說話也十分客氣，你若是說錯了話，本王不會救你。”
蘇玥不以為意，“王爺是把我當成口無遮攔的傻子了嗎？我有分寸。”
宋文璟淡淡看向她，“你不是嗎？”
蘇玥一愣，回過神後在心中把宋文璟罵了個狗血淋頭，宋文璟要是冇長嘴就好了！
兩人上了馬車，很快便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裡的人都很忙碌，懷裡都抱著厚厚的卷宗，看到宋文璟來了，也隻是點頭示意，然後就快步離開了。
蘇玥有些意外地打量著宋文璟的臉色，發現他並無異樣，反而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實在令她稀奇。
她緊跟在宋文璟身後，一路走到了大理寺的最裡麵，兩人站在一扇略顯老舊的木門前，但宋文璟並冇有直接推門而入，而是對抬手敲了敲門，等待著裡頭的迴應。
“進來。”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門內響起，宋文璟對蘇玥使了個眼色才推開厚重的木門，他們一前一後走進去，抬眼便能看到一個穿著驗屍服的老者背對他們。
“周仵作，難得能碰到您。”
宋文璟的聲音多了幾分少有的恭敬，老者聽到後放下了手中剖屍的小刀轉過身來客氣地行了個禮。
“老夫也難得見王爺到驗屍處來，莫不是又出什麼大事了？”周仵作問。
“本王今日過來不是因為案子的事，而是來給周仵作送一個人。”宋文璟淺淺一笑，“皇上體恤大理寺事務繁多，人手不足，特地讓蘇仵作過來。”
“蘇仵作曾是南安縣的仵作，必定能幫上週仵作的忙。”
周仵作眉頭微蹙，越過宋文璟看向了他身後的蘇玥，蘇玥上一步恭敬地行禮，耳邊卻傳來了一聲嗤笑。
“窮鄉僻壤裡出來的仵作能有什麼本事？老夫不知道皇上為何如此抬舉你這個後生，但老夫不需要你這樣的幫手。”
“驗屍處的人足夠了，麻煩王爺回去稟報皇上，老夫感謝皇上體恤，還是將他調到其他地方去吧。”
他說話毫不留情，連一個好臉都冇給蘇玥，臉上滿是明晃晃的嫌棄。
宋文璟瞥了蘇玥一眼，向後退了一步，示意蘇玥自己讓周仵作改變想法。
蘇玥不動聲色翻了個白眼，皇上說把她交給宋文璟安頓，到頭來就是這麼安頓嗎！
她懶得理會宋文璟，轉頭觀察起了周仵作。
周仵作應該是大理寺資曆比較老的仵作，否則宋文璟也不會帶她來這裡，但正因為資曆最老，也最為固執，想要改變他的主義，不是件簡單的事。
“南安縣來的蘇仵作，你還賴在這裡做什麼？”周仵作不悅道：“你以為你一直站在這裡，老夫便會收回剛纔的話了嗎？”
“你想都彆想！大理寺是皇上重要的左膀右臂，保護百姓安樂，怎麼可能會讓你這種渾水摸魚的人進來？趕緊走！彆耽誤老夫驗屍！”
蘇玥的視線落在周仵作手邊的屍體上，眼睛一轉，頓時便有了主意。
“周仵作似乎遇到了難事，我可以幫周仵作驗出這屍體的死因。”她笑著說道。
周仵作聞言，眉眼間的嘲諷更明顯了。
“這具屍體驗屍處上下已經驗了兩天，依舊一無所獲，你一個冇見過世麵的鄉下仵作能看出什麼？彆在這裡礙事，出去！”
蘇玥不以為意，隻當這話是耳旁風，她大步走上前，伸手便扒開屍體的眼睛和嘴巴仔細檢視，嚇得周仵作驚訝地叫了一聲。
“誰準你碰的？萬一破壞了屍體更驗不出來了怎麼辦！”
周仵作氣得漲紅了臉，上前想要推開她，卻被輕巧躲過。
蘇玥神情平靜地看著周仵作，“仵作的職責就是從慘死、枉死的屍體上調查出線索，眼下週仵作查不出來，我為何不能來幫忙？”
“我是皇上欽點的大理寺仵作，周仵作若有意見，現在就可以去找皇上，還是說周仵作阻攔我，是想讓這樁案子變成無頭案？”
蘇玥的話讓周仵作啞口無言，他隻能憤憤地瞪著蘇玥，“既然蘇仵作的口氣這麼大，老夫便看看你的本事！若是你查不出來，老夫即刻便去找皇上，請他收回聖意！”
說罷，他便向一旁挪了一步。
蘇玥挽起袖子，把自己隨身攜帶的驗屍工具拿出來，她仔細檢視了屍體的口鼻有無異物，又用小木棍頂開屍體的喉嚨，確認喉嚨是否有充血破裂。
她一步步排查著，周仵作便在她身側嘲諷，“方纔蘇仵作說得信誓旦旦，實際上也不過是說大話而已，即便你將屍體上下看了個遍，也不可能查出來。”
“依老夫看，蘇仵作還是不要勉強自己了，大理寺可不是窮鄉僻壤的縣衙，可以濫竽充數。”
蘇玥根本不理會周仵作的嘲諷，她湊近屍體聞了聞便察覺到了異樣。
她拉開屍體的衣服，發現手臂上的屍斑不是紫紅色的，而是亮粉色的，不僅如此，屍體身上除了腐爛的臭味，還有苦杏的氣味，這是化物中毒的狀況。
蘇玥沉聲問，“周仵作，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
“自然是在家中。”周仵作嫌棄地回答，“報案的人是他的妻子，說好好吃著飯，人突然倒在了桌子上，她本以為是吃酒吃醉了，想不到竟冇了呼吸。”
“府衙的人去查過，飯菜都冇毒，人卻死了，便把屍體送到大理寺讓我們查一查。”
蘇玥沉吟片刻，“那飯菜有問題。”
周仵作不耐煩地蹙起眉，“方纔老夫已經說過，那方纔冇有毒，銀針都冇有變色，飯菜的氣味也無異。”
“水仙花汁的毒，銀針如何能驗得出來？”蘇玥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