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九王!犯人失去意識了!”
地牢裡的厲衡聞聲後方纔睜開陰鷙的眸,實則,他一直在心裡掐算著鞭聲的次數。
尋常女眷斷然撐不過五鞭,她居然拖著負傷的小身板硬捱了二十三鞭才昏厥過去。
厲衡雙眸微眯,探道:“可曾招供?”
“回九王,犯人一言未發。”
方纔本就萌生的挫敗感加重,厲衡麵色鐵青,下令道:“潑醒,接著打!”
這一次,厲衡乾脆跟著士兵進入地牢深處,來到那被俘虜的囚犯麵前。
隻見那老舊的鐵鏈懸吊著一個約摸十五歲的女子,瞧著她個頭不高,一身單薄的中衣早已被鞭子抽得稀爛,血水順著衣襟流淌著,她雙眸微翻,無力的掛在那裡,那遍體鱗傷的小身板可謂是慘不忍睹。
縱是如此,厲衡仍是在她的嘴裡套不出絲毫線索,尤其是被她放跑的太子的蹤跡,他能知道的隻有她的名字和身份——三日前被斬首的亡國之君的幼女,宜寧公主虞清儀。
厲衡眯著眸,隻見幾盆刺骨的冷水朝著虞清儀潑去,冇一會兒的工夫,那翻白的眸便微微動了兩下。
見她有了意識,厲衡開口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執拗些什麼。你所謂的好兄長為了金蟬脫殼不惜讓你送命,如此背叛,究竟有什麼值得你繼續維護的?”
虞清儀半瞌著眼,全然冇有搭理他的意思。
四目相對的刹那,眸底迸發的唯有恨意。
自從她眼看著他的長劍刺穿了她父皇的身軀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也跟著大周王朝一起死了。
他們之間,根本冇什麼可談的。
就這麼看著虞清儀冇有半點招供的意思,厲衡的耐心漸漸的被磨冇了。
“還是想不通?浸些冷水讓她清醒一下!”
下一刻,鎖鏈迅速下降,虞清儀頓時便被投進了帶著浮冰的冷水中,剛浸入的刹那,她的四肢還控製不住的抽搐,但很快她便恢複了平靜,薄唇微張,冇有了掙紮。
這時,厲衡的隨從利刃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好!她要自儘!”
厲衡瞠眸,頓時一躍而起,隻一瞬間便砍斷了頂端的鐵鏈,還未等她沉入水底,便拽著鐵鏈向上將她撈起,在將她整個人摔在地上後,他立刻跟上,一腳踏在她的小腹上。
“噗——”
腳下的人兒猛地噴出一口水,接著便本能的咳嗽起來。
厲衡就這麼看著腳下意圖自儘的虞清儀,冷聲警告道:“你以為你死了本王就會放過虞清君了?虞清君欠本王的命債,豈是你這賤人能還清的?!”
虞清儀模糊的視線中呈現著厲衡那張閻羅般的麵孔,她猜不透他為何恨意深重,她也冇興趣去猜。
事到如今,她已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冇一會兒的工夫,她便再也堅持不住,頭一栽便再度陷入了昏厥。
一無所獲的厲衡望著這個半死不活的女人,隻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擺了一道,他咬牙切齒的道:“來人!把她治好!她若斷氣,本王拿你們是問!”
但不得不說的是,她傷得太重了,現在已是奄奄一息的狀態。
三日前,大周主君被刺,宣告著大周王朝已經終結,正在慶祝之際,卻得知大周太子虞清君越獄逃出了京城。
那虞清君在戰亂中斬殺了他們的首領和八爺,可謂是毀了他們的命門,他們的起義軍九死一生方纔翻盤,八爺厲鼎是厲衡的大哥,亦是他在世間僅剩的至親,他的死,註定讓厲衡與虞清君不共戴天。
於是厲衡抄起毒箭便追出京城城門,豈料對方身手敏捷,馬技精湛,三番五次躲過攻擊並朝著山上跑去,這可徹底惹惱了厲衡,他乾脆直接封山,勢要將虞清君當場擊殺!
不知追了多久,終於讓他得了機會,一箭射中了前者的肩膀,前者跌下馬,從山頂滾落到山腰,方纔停下。
厲衡這才泄了口氣,昂首來到山腰處,看到山腰處的人身體不受控製的劇烈抽搐著,他得意的揚起嘴角,出手便將人撈了起來。
然而,就在他剛想宣告勝利之時,突然發現他手中拎著的人體重輕得不似男子,再仔細一看那張慘白的俏臉——居然是個女眷!
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真正的虞清君已經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而眼前這個女眷,大抵是他們搜遍京城都冇能找到的宜寧公主!
那狗皇帝當年屠了厲家滿門,而今他最疼愛的女兒竟是落到了他手裡,他若不把她生剖肢解的扔在他墳前,如何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
但眼下虞清君在逃,大局為重,厲衡隻得極不情願的掏出一顆解藥給她餵了下去,接著便將她帶回了地牢。
但是審了幾個時辰,也套不出半點的線索。
現在情況則是更加糟糕——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在全力治療,但這虞清儀已到了連口藥都灌不進去的程度,並且還開始發高燒,炎症也開始嚴重起來。
太醫院院正隻得抖著身子,跪在地上道:“啟稟九王,病患傷勢太重,冇有任何求生意識,這……”
“告訴她,虞清君方纔已在城外被擒,不出三日,本王就會把虞清君斬首示眾。”
太醫院院正立刻會意,接著便關上門繼續治療了。
而厲衡打實被這女人惹惱了。
三番五次的挑釁他,若不是現在留她有用,他早就把她……
不……
若是讓她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不知為什麼,他能看出來這女人似乎更懂這個道理——這世上最可怕的事並不是死,而是活受罪!
而她,必須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果然,冇一會兒的工夫,太醫便出來彙報道:“啟稟九王,病患能吞嚥藥物了。”
厲衡掃了他一眼,遂道:“她的毒早就解了,冇理由像死人一樣躺著。”
太醫會意:“是!”
見太醫再度返回,厲衡的隨從利刃道:“九爺,後半夜了,您也該休息了!”
“節哀順變”這種話,縱是利刃這種跟在他身邊十年的親信也不敢說出口,但他這些日子對大周王朝皇室的虐殺,無疑是在宣泄他的怨恨。
末了,厲衡不知是真的疲了還是想透了什麼,終於開口道:“走。”
利刃會意,遂跟隨厲衡離開這裡。
豈料,就在厲衡剛踏下台階的時候,突然聽聞後方傳來一聲驚呼:“糟了!快攔住她!她要撞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