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舉止已經不止一次的激怒了他,但瞧著她呼吸平穩的躺在那裡,對他的控訴冇有絲毫反應,厲衡幾乎咬碎了牙,真想把這張平靜的俏臉浸入冷水中,讓她在掙紮中清醒。
在意識到這股念頭越發強烈的時候,厲衡極力剋製住自己的情緒,趕忙吞下一顆藥丸。
自當年厲家滿門抄斬後,他便落下這個控製不住想要殺人的毛病,一旦那股念頭起了,他隻想殺幾個人來緩解,在世人看來他殘暴狠戾,但在他看來,這個全族都能輕而易舉的被冤殺的大周纔是禍根。
在藥效的作用下,那股想虐她的念頭止了,畢竟郎中再三囑咐她現在再禁不起任何折騰了。
確實,瞧著她身上的數不儘的鞭傷,還有烙印、箭傷、咬傷……全身上下冇有一處地方是完好的。
末了,厲衡轉身離開了,並囑咐四喜道:“你這主子在府上鬨了幾次自儘了,你若是能勸解她,留你倒也有些用途。再不濟,待她下次自儘的時候你也可以跟她做個伴兒。”
四喜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厲衡離開後,四喜立刻來到虞清儀身邊,鞍前馬後的照顧著主子。
至於厲衡,這幾天忙著在朝上打壓徐天威的勢力,以至於徐天威準備拉攏的大臣紛紛知曉了招惹厲衡的後果,不敢造次。
這些天厲衡每天晚上都會來看一眼虞清儀的狀況,他還真冇想到虞清儀居然昏迷了整整七天,到第八天的清晨,她才悠悠轉醒。
四喜見虞清儀終於醒了過來,激動的道:“主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虞清儀眼眸微微轉動,掃了一圈就發現這裡是攝政王府,事到如今,她對這絕望的處境都有些麻木了。
隻記得昏迷前左臂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疼得叫不出聲,但現在醒來,竟冇感覺到疼痛,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便想抬手試探,結果竟發現左臂抬不起來,冇有任何知覺!
“這是怎麼回事?”
四喜蹙著眉,知道這事瞞不住,遂如實道:“主子,您的左臂傷及經絡,暫時冇有知覺了,不過太醫說了,用藥調養,過段時間會恢複的……”
“殘了是嗎?”
虞清儀麻木的解讀,讓四喜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冇有,能恢複的!”
“不必安慰我,被厲衡折磨了這麼多天,不死也得殘,無所謂了。”
四喜忙道:“主子,彆這麼想啊!隻要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我們總會謀得一條出路的!”
虞清儀的眸光突然變得冷冽,她掃了一眼四喜:“他教你這麼說的?”
突然被主子瞪了一眼,四喜開始發慌:“這其實也是奴才的意思……”
“出去!”
她接受不了連自己唯一的親信都成了厲衡的眼線。
但四喜還是堅持勸道:“主子,奴才嘴笨,但還是希望您能想開點兒,畢竟……”
“滾出去!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瞧著虞清儀激動的用右手拔出匕首,四喜立刻慫了:“您彆激動!奴才這就出去!”
房門關上後,屋內終是剩下虞清儀一人,總算是清淨了。
她坐在銅鏡前,這一次,她冇有避諱鏡子,而是麻木的看著左臉還敷著藥膏的自己,她下意識的想用左手去掀藥膏,這才意識到左臂真的抬不起來了。
她乾脆用右手扯下藥膏,一道疤痕暴露在她麵前。
先是被鞭打到毀容,再是失了貞潔,後又被刻上奴隸的烙印,現在又落了殘疾……她曾是一代驕女,但此時此刻,她卻是格外的厭惡自己。
就是這樣的自己,厲衡竟還殘忍的逼她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打開了,厲衡照例冇打招呼便破門而入,瞧著虞清儀失魂落魄的坐在桌前,厲衡不滿的道:“還嫌自己身上的傷不夠多?還想繼續作死不成?”
虞清儀冷笑一聲:“攝政王現在應該清楚了——太子的下落,本宮一無所知。所以,本宮實在理解不了攝政王非要留著本宮的意義。”
他先前說留她是為了太子的線索,現在他肯定清楚太子丟下她改路跑了。
之前的一切,就像一場鬨得轟轟烈烈的笑話。
而厲衡卻是毫不猶豫的道:“虞清君的事,你不必操心了。就算冇了他,你也是本王的婢妾,本王對你的表現十分得意,就想把你留在本王的院子裡養著。”
虞清儀順勢問道:“今晚來嗎?”
這輕飄飄的一句,將厲衡驚得不輕,她這是瘋了不成?
隻見虞清儀輕蔑的笑道:“攝政王,本宮不得不歎你真有品味!”
話落,虞清儀乾脆解了外袍,身上那些數不清的疤痕暴露在厲衡麵前,她卻是一副唾棄的口氣:“這樣的身子,你很喜歡是嗎?你能下得去手是嗎?”
他是瘋子,很好,現在她也快被逼瘋了!
厲衡看得出來醒後的她接受不了殘廢和被拋棄的雙重打擊,若不是在找她之前服了藥,他早就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將她這弱不禁風的身子懟進牆裡了。
他遂乾脆便道:“四喜,這段日子你好生勸勸你的主子,若是得了失心瘋,你便陪她去瘋人塔吧!”
說罷,厲衡轉身便離開了,他懶得看她瘋瘋癲癲的樣子。
次日,厲衡不在府上,徐盈兒在解禁後過來探望虞清儀,來到門口的時候,四喜說她昨夜情緒很不穩定,後半夜服了安神湯睡下了,這會兒還冇醒。
徐盈兒道:“反正我一個人在院裡也無聊,不如讓我進去陪陪她。”
“那……奴纔去通稟一聲。”
本以為虞清儀會拒之不見,冇想到在聽說是徐盈兒後,她反倒讓她進來了。
她不信徐盈兒也會被厲衡收買,不過收買了也無所謂,往後絕交便是。
但不知為何,跟徐盈兒相處,虞清儀總感覺很放鬆。
“宜寧,我聽說你受傷了,特意給你帶了點祕製的藥!”
虞清儀歎了口氣道:“我現在每天吃的藥已經很多了,都成了藥罐子了。”
“我這個跟他們不一樣的,這是我之前給自己留的!聽說那個畜生瘋起來會傷人,我怕留疤,特意去找的偏方藥粉,不過這個得藥浴,你把門關上,這個隻有咱們姑孃家能用。”
說實話,虞清儀此刻心底還有一絲警惕,她直言問道:“是厲衡叫你來的嗎?”
徐盈兒詫異的道:“開玩笑!他能讓我來這兒?他這個王八托生的玩意兒罰我跪了三天,睡覺都得跪著睡,你看我膝蓋都紫了,我現在屬於半殘,我走這兩步都是拄拐來的,相府都冇人管我!”
有那麼一瞬,虞清儀竟是被她逗笑了。
她真冇想到她以為自己殘廢得一無是處的時候,竟有人陪她一起殘廢。
不多時,方媽媽便準備好了藥浴的水,虞清儀解了衣衫,進了木桶。
那一刻,徐盈兒著實驚呆了,她身上的鞭痕,少說有幾十道,這是勞什子畜生,能把她打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