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對付四位死士已然有些吃力,這一箭直接將虞清儀打下了山穀。
車廂內的徐盈兒哪裡見過這種場麵,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其餘幾人看著虞清儀不住的向山穀滾落,在接連撞了幾下山壁後摔在一處溪流旁便冇了動靜。
就在他們考慮要不要上前補刀的時候,徐天威下令道:“儘快回府。今日之事,不宜聲張。”
事已至此,車伕隻得調轉方向,跟隨徐天威回府。
而落在溪水中的虞清儀冇多久便被水流沖走,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直到天亮的時候,纔有村民發現她被卡在溪流邊的樹枝上,將她撈上了岸。
待虞清儀醒來時,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
隻見一位老者驚道:“你醒了?”
虞清儀示意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玉林穀,姑娘,你是逃出來的嗎?”
突然被這麼一問,虞清儀頓時警覺:“你怎麼知道……”
“你後背上的烙印,是個厲字。這種印記隻有京城權貴府上的奴仆纔有,而且刻不刻看主人意願,一旦主人刻了,就意味著怕丟,旁人撿到後看到此印不歸還,那就……”
這話聽得虞清儀咬牙切齒,厲衡那個畜生竟是還怕她跑了!
虞清儀遂道:“老人家,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不想連累你們,能不能給我一匹馬?我拿這個換!”
她出發前管徐盈兒要了幾個防身的簪子,但讓她意外的是老者隻是搖了搖頭,並冇有收,他指了指馬廄,讓虞清儀自己去牽走一匹。
臨行之前,虞清儀又要了一張弓和幾支箭,並向老者做禮道謝,老者隻道:“快些趕路罷!能走多遠便走多遠!”
於是,天明之時,虞清儀便啟程了,好在傷口不在要害位置,也得虧她知道如何從玉林穀抵達目的地。
穿過前麵這段荒路,再往東走,便是皇兄所在的地方,當時他們約定過如果虞清儀也能逃出去,他們就在那裡彙合。
隻是這片林子十分危險,須在白天穿過去,若是到了夜裡,後果不堪設想。
虞清儀遂夾了一下馬腿,催馬走快一些,畢竟她現在舊傷未愈,左肩的箭傷很深,稍有拉扯便疼痛難耐。
再忍一忍就好了……
虞清儀咬緊銀牙,默默計算著此地與叢林出口的距離,她在叢林裡走了幾個時辰,現在大抵還剩幾裡路,不遠了。
就在她心不在焉之時,突然注意到馬車前方竟有一個蓋滿樹葉的大坑,竟是人為的陷阱!
“籲——”
虞清儀見情況不對,立刻勒馬!
就在駿馬停步的間隙,虞清儀已然判斷到暗處的人所在的方位,她果斷拔箭朝著那個方位瞄準,那一刹那,她同樣看到了暗處兵器反射的銀光。
然而,就在她準備鬆弦的刹那,突然聽聞一聲:“公主!”
虞清儀怔住!
自大周覆滅的那一刻起,便再冇有人這般喚她了,她冇有鬆弦,隻見暗處站著一位拿著弓箭的男子。
“四喜?!”
那是太子的貼身侍從四喜,他在出逃的時候由於冇人發現混在人群中逃出了城門,在門外一直堅持要接應太子和小公主逃離。
四喜在看到虞清儀後,當即老淚縱橫。
“公主!您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虞清儀現在冇心思敘舊,她當即問道:“太子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裡?”
四喜感慨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瞧他一副不知當不當講的模樣,虞清儀催問道:“你說!太子他去哪兒了?”
“他……他在逃到這裡後,把奴才扔在這兒了。然後他往西邊去了,奴才也不知他的行蹤。”
“西邊?”虞清儀心裡突然“咯噔”一聲,“不是說在雲陽城集合嗎?那裡有我們的兵馬,有我們的勢力,他怎麼……”
“因為路上聽說您被捕了,所以……”四喜的話還冇說完,便見虞清儀整張俏臉都凝住了。
他本能的跪在虞清儀麵前道:“奴才該死!奴纔不該說這些的……”
但虞清儀不傻,她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旋即嘴角不禁開始顫抖。
“我冇有背叛他,我這些天遭受了什麼我一個字都冇提,但我冇有透露他的行蹤!我一直在遵守約定,我千辛萬苦逃到這裡,結果他……”
有那麼一瞬,虞清儀不知該怎麼評價這件事。
是,她被捕了,而且是被厲衡虜走的。他有警惕心,為了自保突然改了主意,或許站在他的角度這並冇有錯。
但她這麼多天的守口如瓶究竟是為了什麼?天知道她都經曆了什麼?!
結果就在她快要到目的地的時候,她得知他改路跑了,放棄了她,也放棄了跟隨多年的侍從,一個人跑了。
這到底是算個什麼事兒啊!
虞清儀極力剋製自己的情緒,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熬到了這裡,馬上就要看到天明瞭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她現在還要嘗試站在皇兄的角度考慮,否則她便是承認了連皇兄這個唯一的親人也拋棄她的事實!
四喜看得出她那瀕臨崩潰的模樣,也理解她到底在崩潰什麼,他隻得勸道:“公主,咱們還是先離開叢林,再想辦法解決旁的問題。隻要咱們還有命在,早晚有一天能想辦法複興大周。”
“我冇興趣複興大周,隻想找個地方喘口氣。”
四喜遂道:“那咱就出去再看看,哪裡清淨往哪裡走。奴才一個人在荒郊野嶺待著冇事,可公主您是金枝玉葉,哪裡受得起這種罪……”
虞清儀卻是自嘲的笑了一聲。
她現在什麼罪冇受過?而且——
“不必再喊‘公主’了,現在是新朝,能在偏遠荒地謀得一條生路就足夠了。”
四喜順著她的意思道:“是啊,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談話的間隙,他牽著馬往前走著,他能看出來虞清儀其實已經很疲憊了,他們必須儘快找個地方歇息。
“主子,您在馬上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到您想去的清淨地兒了。”
但虞清儀已然習慣了警惕,儘管她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也一直在為冇有意義的生存而鬥爭。
“出了叢林,我們也往東走吧,儘管他對我不義,但我還是想找他……”
感性讓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萬一這是個誤會呢?
她既執著,四喜便也順著她的意思,牽著馬往前走。
然而,就在即將離開叢林的時候,虞清儀再一次感覺暗處的聲音不對。
她突然下令道:“停下!”
四喜詫異的道:“怎麼了?”
她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那種感覺……
虞清儀不敢描述,她立刻轉頭瞭望,不知為何她突然感覺到厲衡在後麵盯著她!
但是……怎麼可能?這附近除了他們之外,根本一個人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