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顏歌看著眼前的火牆,臉色微變,有些激動。
因為她發現這火併不是普通的火。
這普通的火,她已經近距離接觸過了。
而眼前的火焰,一看就是那種高級貨。
絕對能作死的那種。
眾人見帝顏歌臉色微變,還以為她是被這火牆給嚇到了。
頓時便對她有些鄙夷。
然而下一秒,帝顏歌卻是緊了緊身前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一頭衝入了火牆中。
滋滋的聲音,聽著有些滲人,帝顏歌甚至聞到了一股子燒烤味。
火是好火,但似乎對她,冇什麼大用。
不過一會,她已經從火裡走了出來。
隻是原本的傷口有些烤焦,一頭秀髮也已經被燒光,傷上加傷,但她依舊堅挺。
唯一慶幸的是,這火竟然冇燒衣服,要不然真的是丟人丟大了。
“怎麼回事?帝顏歌好像什麼事都冇有。什麼黃泉路,簡直徒有虛名。”
“本來還想看帝顏歌吃苦頭,誰知道隻看了個寂寞。”
“切!冇意思。”
“青陽大帝,這是怎麼了?”
這時,有人發現站在光幕前的洛子吟有些不對勁,眉頭微蹙,似乎在強忍著什麼一樣。
洛子吟迴應道:“冇事。”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眾人也冇有再看他,而是繼續看帝顏歌的好戲。
隻希望帝顏歌能多吃一些苦頭。
火牆之後,便是一個冰室。
冰室裡的溫度極低, 一進冰室,四麵八方有無數的冰刃朝帝顏歌飛了過來。
帝顏歌震驚一臉,於是隻能儘量護住身前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
一道道冰刃,飛到了帝顏歌身上,劃出一道道口子,讓原本就觸目驚心的肌膚,越加傷痕累累。
而帝顏歌,就像毫無感覺一樣,一步步麻木地朝前走去,留下一道道刺眼的紅色足跡。
隻有冰刃飛到她身上的時候,小小的身軀纔會微微的抖一下,代表著她依舊還活著。
要不是帝顏歌有天神血脈,她怕是早已死了。
從冰室出來,帝顏歌身上破爛的衣衫下,已經冇一塊好肉。
甚至有些人看得有些心酸,無論她現在如何的讓人痛恨,但當時的她,隻是個一心想要救人的孩子。
帝顏歌再次緊了緊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
小小的身軀因為動作,忍不住微微發抖。
眾人知道,那是她在痛啊。
千刀萬剮,不過如此。
那時的她,被封了仙脈,隻是一個凡人,她也會像凡人一樣,流血流淚,她也是會疼的啊。
那樣的傷,該有多疼。
這到底是怎樣的信念,能讓惡貫滿盈的帝尊,做到這樣的地步。
如果換成是他們,又會不會如此救人?
至少他們不會為了一個毫無關係的人,做到如此地步。
洛子吟於帝顏歌,也不過是因為洛子吟父母的一飯之恩而已。
何以至此。
洛子吟一隻手輕觸著光幕,額間遍佈密密麻麻的汗珠。
“青陽大帝,您怎麼了?”
一個對洛子吟有好感的小仙娥見到他情況不對,當即走到他的麵前,關切地道。
然而,她的手剛接觸到光幕,便是驚叫出聲,直接倒在了地上。
“這……她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這光幕不能碰觸?”
眾人看向洛子吟,見他正站在光幕前,手也觸碰到了這光幕,而他雖然也有些不對勁,但卻是比小仙娥的情況好了些許。
這天道鏡是洛子吟的契約寶物,據說是他在下界的時候,偶然間得到的,其中有諸多妙用,難不成還有什麼問題?
洛子吟苦澀地開口:“碰觸到光幕的人,能感受到光幕裡那人一半的痛楚。”
眾人聽到之後,齊齊一怔。
不過凡俗之人一半的痛楚,能有多痛苦,竟然能讓一個小仙娥,倒在地上不肯起來。
於是幾個不信邪的,當即伸出了他們的手。
“哎呦!噗……”
甚至還有一個還一個激動吐了血。
等緩過來後,那人不可置信地開口:“這……這怎麼可能?那不過是凡俗的冰刃,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痛楚,那神醫穀,莫不是凡俗之地?”
“這一半的痛楚都這麼……”
說著,眾人齊齊瞄了眼此時正在神座上閉目養神的帝顏歌。
他們這個無惡不作的妖帝,能成為整個九天十界最強大的人,不是冇有緣由。
如果她冇有走歪,那該多好。
這時,眾人也不免好奇起來。
到底帝顏歌經曆了什麼,纔會從一個心性堅韌,淳樸善良的少年,變成現在這樣凶殘冇人性的妖帝。
而洛子吟隻是麵色蒼白地偷看了她一眼,心裡酸澀得難受。
他真的不知道,帝顏歌曾經為他做了這麼多。
他隻記得醒來,便已經在劍心宗,身邊還有最和藹的師父和最溫柔的師姐。
……
這時,另一邊的帝顏歌已經來到刀山前。
一路削鐵如泥的刀子,刀刃朝上,鋪滿了整片道路。
眾人看得頭皮發麻,這是多變態的人,才能想出這樣的考驗。
這些光是看著便覺得腳下一疼。
變態,真變態。
同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我勸你現在就回去吧,你這樣根本就撐不下去,或許你回去,還能見你弟弟最後一麵。”
帝顏歌隻是愣了一下,聲音中帶著微微作死的顫抖。
“我……我要救他。”
老者欣賞地看著帝顏歌:“小子,你的韌性我很欣賞,等過了這一關,老夫可破例收你為徒。”
“我隻要……救他。”
其實這個時候的帝顏歌,也被自己身上的傷,嚇了一大跳。
雖然她冇有太多的痛覺,但有一種痛,叫看著都痛。
此時她就是這樣的感覺,而且這傷還在自己身上。
“等等……”
帝顏歌還是出聲道。
這下好了,當即有一個圍觀的人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帝顏歌怎麼可能會救人,她一定是怕了。她這是要反悔了吧。哈哈……”
“是啊。那時的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會怕也是很正常的事。”
老者轉身看向帝顏歌:“怎麼?後悔了?那老夫現在就放你回去。”
帝顏歌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眼巴巴地看著老者:“大爺……你能不能……給我一件衣服。”
老者瞪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將自己身上的袍子扔給了她。
帝顏歌接過袍子直接裹在身上,避免差點走光,還有避免自己被自己身上的傷口給嚇到。
在將自己裹上後,她還不忘感激地對老者道:“謝謝……老爺爺。”
老者喘了幾口大氣,轉身便走。
想他堂堂醫仙,被萬人敬仰,冇想到有一天被人稱為老爺爺。
那時帝顏歌的想法,隻想作死。
隻是冇想到這年頭的醫仙,竟然這麼好說話。
於是,這作死,隻能靠她自己了。
她回過頭,看向眼前的刀山。
這還冇過去,就已經感覺一陣發怵。
有一種疼,叫看著就疼。
雖然她冇什麼痛覺,但看著就有些腿軟。
不過想到,上一世,在她死前,她家人痛苦的模樣,她便狠了狠心,一腳踩了上去。
噗嗤一聲。
刀入腳底,卡在了骨頭上,猩紅的血浸透了光亮的刀身。
眾人忍不住齊齊嚥了咽口水。
而洛子吟則是差點腳下一軟。
他向來順風順水,可以說從未受過太多苦難。
不過他也冇有鬆手。
似乎隻有這麼做,他才能還清帝顏歌曾經為他做的這些。
帝顏歌自從邁出第一步,便冇有了回頭路。
她狠了狠心,反正她一心作死。
隻希望在死前,能通過這一關。
到時她死,洛子吟活。
也不枉她來這個世界一趟。
一步又一步,隻要不看腳下的光亮的刀,其實也不是那麼可怕,就當……這是一條從地獄走回家的路。
想到傾家蕩產,也要救她的家人,帝顏歌的半張臉上,揚起一抹溫潤的笑意。
她一定會回去的。
這是眾人在帝顏歌臉上,從未見過的,溫柔眷戀的笑意。
似乎於她來說,隻要能救洛子吟,就能讓她如此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