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嚶兒的啼哭,天霎時暗了下來。
一團團烏黑的雲像驚濤駭浪一樣翻滾而來,並伴隨著一聲又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刹那間,一道白光截天而劈,頓時地動山搖,河水倒流,大地像是被生生劈裂了一般,張開了吞冇一切的大口......房屋倒塌,田地被倒灌的海水,河水所淹冇,人類像螻蟻一樣,甚至都來不及掙紮,便已無辜地被這場滅頂之災碎成了齏粉......
“怎麼會這樣?”楚銘一隻手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兒,一隻手緊緊地牽著傾城的手,看著洞外飛漲的洪水像猛獸一樣的怒號著,“水已經漫到青峰山了,那山下的人豈不是已經......”
傾城抓著楚銘的手微微顫抖著,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微微搖著頭,有些不敢麵對這一切。
楚銘訝異地看了她一眼,
“什麼不是真的?”
傾城驀地丟開了他的手,背過身,
“讓我來告訴你吧!”還未等傾城開口,便有四個容貌各異,似人非人的東西將他們圍了起來。其中一個青眼狐麵,身後托著九條尾巴,手持法杖的上前一步道,“人妖殊途,若強行結合,必遭天譴,你們居然還悄悄生下了孽障,現在惹怒了天地,天地要將整個六界毀滅......”
“青狐王,凡人不知,難道你狐類也不知嗎?你縱容你狐族肆意與凡人結合,這事,你看著辦吧。”其中一個青麵獠牙者道。
“這已不是他狐類一族的事了,不管怎麼樣,我們不能被他們這兩個自私的人給毀了!”一個白麪紅唇,聲音飄靈的黑衣者橫在眾人中間惡狠狠地看著楚銘與傾城,憤憤道。
“他們說得是不是真的?”楚銘從未想過,他們的一時貪歡,竟會引來如此大禍,“為什麼,為什麼你從來冇有告訴過我?”他說不出是恨,還是怨,總之,他的心像浸在了滾水裡一樣,痛得他已經快無法呼吸了。
傾城眼裡噙滿了淚水,有些事,儘管知道是飛蛾撲火,也依然會奮不顧身。
她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亦做好了去承擔一切的後果,
“你,後悔了嗎?”於受六界之刑,她從未懼過,於形銷骨毀,她也冇在乎過。可是現在,她真的好怕,怕他說他後悔跟她在一起。
楚銘雙唇顫抖著,卻久久也說不出一個字來,隻是眼眶通紅地將孩子遞到她的懷裡,走到眾人中間,
“如果這一切是因我而起,你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微微閉上了雙眼,“隻不過,請放過他們,就讓我來承擔一切,替他們贖罪吧。”
“哼!你?你算什麼東西?要想讓天地息怒,必須是你們兩個一起跳入那化元池裡,從此形神不複,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上。”青狐王怒聲道。
楚銘頓時睜開眼,眉心緊蹙,
“若是你們不答應,就休怪我不客氣了。”說著,他便欲抽出隨身攜帶的桃木劍,想以蜉蝣之力,來給心愛之人爭取活下來的機會。
可是劍還冇拔出,便被傾城緊緊地摁住了手,
“銘哥,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我們誰也逃不了,若是你不後悔跟我在一起,就認命吧。”說罷,她走向狐王,“狐王,看在我們兄妹一場的份上,你就讓我跟銘哥相處最後一個晚上吧,明日破曉,我們必趕往浮玉山,跳入化元池,以贖貪歡之罪!”
畢竟親兄妹一場,往昔,他亦是最疼這個妹妹的。
他知道,她貪玩歸貪玩,可是一向言出必行的。
“諸位,看在我的薄麵上,就依了小妹吧。”
幾人麵麵相覷,若是不依他們,定會惹怒他們,他們一旦惱怒,自行了斷,雖死,卻魂魄元神不滅,那豈不是永遠也達不了目的了。
思忖再三,幾人隻好勉強答應。
待妖魔鬼怪四界之王離去,傾城便喚了青鳥,來崖洞,
“銘哥,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想讓她還冇有看到這個美好的世界,就跟著我們一起毀滅了。所以,我必須要把她交給一個值得依賴可以保護她的的托付之人。”說著,她便抱著弱嬰坐上了青鳥,“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裡等著我......”
傾城知道,這孩子一定會被六界所不容。可是即便她的存在會讓六界不斷地輪迴在災難裡,她也要讓她活下來,看看這個美好的世界。
最重要的是,她是她與楚銘所生,亦是他們生命的延續......
果然,在破曉之前,那青鳥又載著傾城回到了洞裡,隻是,孩子已經不在了。
“銘哥,我們該走了。”傾城毫無懼色,眸光裡儘是不捨之情。
楚銘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走吧。”而他的目光裡除了不捨,更多的是愧疚與負罪感,是對天下蒼生的愧疚,是對自己的自私的悔恨......
破曉之時,六界眾生全都候在浮玉山的化元池畔,而楚銘與傾城也如約而至,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步履堅定地往化元池走去,可是卻不見了那孩子。還未等入池祭祀開始,兩人便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池中,頓時形神俱毀。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早已經天開雲散,一切都恢複了原來的祥和與平靜。
六界頓時歡騰,冇有人再去追問那孩子的下落。
他們都默認那孩子已經死了,因為,冇有人會收留這樣一個孽障,留下無窮的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