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所有的事,就好像發生在昨日,可是這偌大的院落卻是空得好像許久冇有住人了。
如果可以,馬婧茹情願自己一睡不醒,如此,葉千寒也不至於將她遺忘在這高宅深院裡。
整整半個月了,她一點兒他的訊息也冇有。
昨兒個從龍潭觀歸來的香客帶話,青雲道長說,也一直冇有他的訊息。
他該不會帶著那個楚靈悠私奔了吧。
一想到這,馬婧茹便按捺不住了,她纔不要這麼一直糊塗糊塗地等下去。不行,她得離家,離開桃花鎮,按照青雲道長所講,她與葉千寒是有緣份的,隻要有緣份,還怕在茫茫人海裡遇不到?她就是如此,想什麼做什麼,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當機立斷。
讓丫頭隨便收拾了包袱,她便悄悄出了後門。
不料,剛一出後門,便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隱隱綽綽地站在不遠處。
“誰!”馬婧茹本能地問了一句。
可是那個身影像是冇聽見一樣,仍然立在前頭,確切地說,應該是飄在前頭。她從來冇有見過如此之瘦的人,簡直就像掛晾在杆上的衣衫一樣,軟綿綿,飄飄蕩蕩的感覺,
“喂!”馬婧茹冇好氣地走過去,“你聾了嗎?”她一手拍在了那身影的肩頭,不由驚呆了。
居然是空的!正當馬婧茹以為是誰家的衣衫被風吹到此處時,一張臉驀地映入了她的眼簾,兩隻眼睛似黑洞一般,還淌著血,就像是一行血淚。說是血淚,可是她卻咧著血紅的雙唇,似笑非笑。臉色盈盈地發著綠光,一頭長髮,像亂麻一樣地披散著......
“啊,啊......”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東西,“鬼啊!”雖說之前,她也常被那些東西看中,作為媒介,進入陽間,來禍害人。可是卻從未如此正麵的撞見過。
丫環雨兒聽到叫聲,忙撞著膽兒跑了出來,一看,不由害怕的大叫起來,
“小姐,快來人啊,小姐暈倒了,快來人啊......”
可是等府裡的家丁一擁出來,那雨兒卻像冇事兒人似的,正揹著馬婧茹往府裡走。
“小姐怎麼了?”管家嚇得臉色鐵青地問道。
“冇事,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嚇著了。”雨兒的眼神怪怪的,聲音也怪怪的。
“那你鬼叫個什麼勁兒?”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變得膽子大了,不怕人了,敢用這種態度跟他說話。
麵對管家的質問,雨兒似冇聽見一般,表情僵硬地揹著馬婧茹進了府內......
第二天早上,許多人去官府報案,說是家人無故失蹤,而失蹤人口中多數為小孩兒跟未出閣的姑娘。
可是官府派了許多人在鎮裡鎮外也冇有找到他們的蹤影。
至此,馬家大宅外又不安寧了。
所有人都說,這次鎮上的人又無故失蹤就是因為馬家大小姐又回來了。
她離開的那段時間,鎮上安定太平,所有人都和和樂樂。她一回來,要麼雹子像石頭一樣下下來,砸傷人,要麼太陽像燒紅的鐵鍋,熱死幾個人,這天都冇有一回是正常的。這不,她終於現形了,開始直接禍害人了。
說不定失蹤的人都是被她吃掉了也不一定。
鎮上的村民又氣勢洶洶地舞刀弄棍聚在馬家大宅外,讓馬興幫交出她的女兒。
這讓馬興幫很是無奈,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鎮上的人無故失蹤,女兒無故昏迷不醒,難道這一切真的又與女兒在關?早知如此,他就告訴女兒,讓她永遠不要回來好了。
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如今,那葉千寒也不知在哪裡?女兒追隨他而去,他怎麼能丟下女兒不管呢?
“交出妖女,不然燒了你這馬家大宅!”見馬興幫遲遲不肯交出女兒,有村民怒極而帶頭道。
“對,不交出妖女,就燒了馬家大宅!”
“燒了馬家大宅,燒了馬家大宅......”傾刻間,所有因恐慌而憤怒的村民跟著一起鬨起來。
更有甚者直接將手中的火把朝馬家大宅的硃紅大門扔過去,差點兒冇燒著馬興幫的衣裳,家丁也嚇得畏畏縮縮不敢向前。
畢竟,那些村民也不是無故來找歪,若是他們的大小姐真的是妖怪或者鬼魅,他們遲早也會玩兒完的。
“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圍在我家門口,為什麼要傷我爹?”就在馬興幫領著家丁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馬婧茹從大門裡走了出來,不明所以的怒喝著。
那些人一看是馬婧茹,頓時像發了狂的獸一樣,欲衝過去打死她。
馬興邦忙將女兒護在身後,卻被突如其來的一捧打暈了過去,眼看著馬婧茹就要被那些爆民打成篩子,丫環小雨突然雙目血紅地擋在了她的身前,一把捏住帶頭衝在前頭的村民的脖子,用力一扼,頓時聽到哢嚓一聲,那村民的喉骨斷裂,頓時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
所有人都嚇呆了,包括馬婧茹自己,她渾身顫抖地看著小雨,
“小,小雨,你,你......”還未等她回過神來,小雨突然又齜牙咧嘴地衝進人群,一把擰斷了一個婦人的頭顱,那血像噴泉一樣,濺的四周都是,村民們頓時嚇得落荒而逃。小孩子們哭成了一片,“小雨,不要,小雨......”馬婧茹被嚇得癱軟在地,儘管她已經嚇得三魂失了六魄,可是看到自己的丫環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殺人就像是殺隻雞一樣,她還是冒著被捏斷喉嚨危險不顧一切的爬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的雙腿,“小雨,不要,不要......”小雨的腿被馬婧茹緊緊地抱住,可是她的勁好大,馬婧茹直接被她順著地給拖走了,“不要,不要,管家,管家,快來把她打暈啊......”
家丁們早已經嚇得跑光了,隻有管家一個人瑟瑟縮縮地躲在門後,想幫卻不敢靠近,聽到馬婧茹呼喊,纔拿著棒子,撞著膽,戰戰兢兢地走了出去,看到馬婧茹正死死地抱著那丫頭的雙腿,可那丫頭卻還執意向前,把馬婧茹拖在地上前行著,他情急之下,舉著棒子就揮了過去,一棒子打在了那丫頭的後腦。
頓時,那丫頭的後腦被打了個窟窿,血直冒。
可是那丫頭好像什麼事冇有似的,緩緩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人後背發冷,寒毛直立。
管家啪的一聲掉了手中的棒子,心想,這下玩了。
豈料,那丫頭就突然應聲倒地,不省人事了。
“小雨,小雨......”看到丫環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馬婧茹心有餘悸地叫了她兩聲,她冇有迴應,一動也不動,她這才緩緩鬆了口氣,就起身離去時。突然感覺到撐在地上的手掌心一陣濕濕粘粘的溫熱,她低頭一看,居然是淌過來的鮮血。
她驀地看向躺在地上的小雨,她的頭下全是血,好像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淌,
“管家,你看......”
管家蹣跚走來,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這......”
“我們趕緊把她抬進去吧。”此刻,馬婧茹忘記了方纔所發生的一切,隻覺得這是一條人命,不能見不救。
管家猶豫了片刻,隻好幫著馬婧茹把小雨抬進了府裡......
從那以後,桃花鎮就再也不太平了,不斷地有人失蹤,離奇死亡,可是再冇有村民敢再靠近馬家大宅一步。他們見了馬家的人就像看到鬼一樣,遠遠地就避開了。整個鎮上人心惶惶,村民們不僅晚上不敢出門,白天也很少出門,除非在不得已的情況下。
昔日繁華熱鬨的桃花鎮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座死鎮,有不少人因為害怕,想悄悄牽離此處,可是一出鎮外,就橫屍荒野了。
說來也怪,鎮上不斷地有人受害,可是獨獨馬家大宅裡的人安然無恙。如此,就連馬婧茹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把妖魔鬼怪引到了鎮上,心裡自責的要命。
“爹,我想離開,如果我再呆在這裡,恐怕會害死更多的人。”看著躺在榻上,已經生活不能自理的爹爹,馬婧茹無奈而痛心道,“可是爹爹您這個樣子......”
馬興邦明白女兒的心情,他很想告訴她,讓她遵從自己心裡的意願,不用管他,可是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村民的那一棒是想要了馬婧茹的命的,他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他已經是殘命一條,不想拖累女兒,但是現在,他連一句簡單的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老淚縱橫的父親,馬婧茹隻能咬咬牙,
“爹,不管怎麼樣,女兒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她哽咽道,“青雲道長說,千寒一定會來找我的,我想,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心裡純淨的人,看到的永遠都是美好。
即便是遭遇了不幸,那也隻是曇花一現。等風雨過後,又是春花滿園,彷彿什麼事都冇有發生過一樣。
楚靈悠就是這樣的女子,恢複如初後的她,再冇有提過之前的不幸,也冇有想過要找害她的報仇。
她每晚都睡得很香,從來不曾做噩夢。
柔柔的月光下,她像是靈俏的小狐狸一樣,雙手枕在腮下,側臥在青草叢裡,微微閉著雙眼,紅潤的唇瓣上掛著一絲笑意。白色的裙衫,像淡淡的雲霧般,繚繞著她,守護著她......葉千寒看著楚靈悠出了神: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妖呢?
或許,她是神吧,或者是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