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管家唸完了信的最後一句話,馬興邦悄然閉上了微微睜著的雙眼,很安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之所以一直嚥著這口氣不肯離去,就是想告訴女兒,儘管做她自己想做的事,不用管他。如今女兒終於想通了,他也就瞑目了。
他也看得出來,葉千寒是個值得女兒托付終生的男人,即便以後,他們不能結為夫妻,他亦會善待女兒的。
雖然他一直躺在床上,就如活死一般,可是他還能聽得懂話。他知道,如今的桃花鎮今非昔比,已如死城一座,但是,他相信隻要女兒找到葉千寒,桃花鎮就有救了......
“老爺,老爺......”念罷信的管家已是老淚縱橫,等他想起馬興邦時,他已經雙目緊閉,離開了這世界。
風蕭蕭兮路漫漫,漫天風沙看不見。
隻聽平地一聲炸雷起,電閃雷鳴馬兒驚。
剛走出平州地界的馬婧茹突然感覺到心口一陣絞痛,刹時,便風雨大作,電閃雷鳴。
她驀地回首,遙望來路,桃花鎮早已消失在風瀰漫裡。
她縱身跳下馬,麵向桃花鎮的方向重重地一跪,仰天長嚎,
“爹,女兒對不起你。”父女連心,她感覺得到這個時候爹爹已然溘然長逝,“女兒不能送您最後一程,但是女兒發誓,一定會讓桃花鎮恢複如初,還您,也還鎮上的村民一個清雅福地。”......
還好這個時候,凡間是夜短晝長。
等待一件好東西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許是還冇有習慣凡間的作息時間,楚靈悠就那麼側臥在床,盯著視窗看了一夜。
天,終於破曉,開始有那麼一絲矇矇亮意。
躺得渾身都疼,不如去布莊取衣裳吧。再也睡不著的她,索性下榻起床,穿上葉千寒的舊衣衫,欲出門。
經過葉千寒的房門時,心想,現下還早,不如讓他多睡會兒,自己去取,穿回來時,還可以給他一個驚喜。
心裡想著,便不由自主悄悄地下了樓。
一出客棧,便從不遠處飄來一陣香氣,她踮腳抬眸一看,有個小販在賣包子。就在這時,肚子也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
自從上次她被老漢當場抓住並被當作賊後,她就知道了,在凡間吃東西是要給錢的。
可是她現在身上身無分文,要如何才能吃到那香噴噴的包子呢?
難道還是要回樓上,叫他起來?
站在客棧的門口,楚靈悠不禁犯了難,蹲坐在台階上,托著兩腮直皺眉:餓肚子的感覺真難受。
她不由抿了抿雙唇,添了添嘴唇,忽然一碟包子從天而降,落在她的麵前,她的視線隨著包子緩緩上移,
“是你?”葉千寒正淡淡地看著她,“你怎麼......”
“你這麼早去拿衣裳,恐怕人家布莊還冇開門呢。”他說著,便將包子遞到了她的手裡,“先吃點東西再去吧。”並轉身回了客棧。
來到客棧櫃檯前,掌櫃正睡眼朦朧地打著嗬欠,
“早啊,公子。”
“掌櫃的,跟你做筆交易可好?”葉千寒一板一眼道。
頓時,那掌櫃的睡眼乍開,
“什麼交易?”
葉千寒緩緩抬手,從脖子上取下一塊兒五顏六色的彩色石頭,
“我把這個先以十兩銀子抵給你,日後,我以二十兩贖回,你看可好?”並把東西遞到掌櫃的麵前。那掌櫃的忙欲拿起來看看是什麼寶貝,卻被葉千寒一把攔住,“若是同意,東西就暫存你這兒,若是不同意,我再另尋他處。”他冷冷道。
葉千寒生得氣宇軒昂,卻又不苟言笑,舉手投足之間,皆露不凡之色。
這些,打從他走進來的第一天,掌櫃的就看出來了。
畢竟,做這行的,每天形形色色的人見的多了去了,也可謂是閱人無數吧。
如果他冇猜錯的話,這人一定是修行之人,而且並非一般的修行之人,說不定日後可以羽化成仙,所以他的寶貝一定非凡物,
“好,就依你。”
那掌櫃的當即將十兩銀子放在了葉千寒的麵前,同時,葉千寒亦將五色石遞到了他的手中。
葉千寒剛收好銀子,就看到楚靈悠拭著唇角走了進來,
“你不吃嗎?”她笑嘻嘻地拿著兩個包子走向他,“我差點兒就一不小心吃完了。”
“那就留給你吃吧。”葉千寒仍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便徑直走出了客棧。
楚靈悠看著自己手裡的兩隻包子,不由氣得鼻孔直冒煙兒。雖然自己明明很想吃,可是還是想到了他,他居然不領情!
“哼!”楚靈悠一怒之下,將兩隻包子隨手向外丟去。
葉千寒一個轉身,兩手一抓,兩隻包子像被被吸進了手裡一樣,緊緊地鑲在他手心兒裡,楚靈悠頓時呆住,不禁抬手捂住了雙眼。
“我,我不是要扔你的,我......”
“再不走,恐怕布莊就要關門了。”葉千寒似乎並冇有生氣。
楚靈悠一聽,驀地放開雙手,
“走走走......”
葉千寒輕輕揚了揚唇角,抬手啃了一口包子,細嚼慢嚥著。
楚靈悠見狀,不由努了努嘴,
“不是說不吃嘛!”
其實,誤解的又何嘗是葉千寒,他之所以說留給她吃,是怕她冇有吃飽而已。
一個不懂人情世故,一個不解風情,能湊到一塊兒,還真是奇蹟。
也或許,就是因為楚靈悠的不懂人情世故,葉千寒的不解風情,才讓兩人能走到一塊兒。
兩人前腳離開客棧,就有人後腳進了客棧,並直接用一千兩黃金換走了葉千寒留下的五色石......
是夜,楚靈悠剛欲躺下,便有一種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徘徊在她的周身,令她有些心神不寧。
她隻好起身打開門,敲開了葉千寒的房門。
“是你?”葉千寒有些意外,畢竟此時正值深更半夜,她一個姑孃家的。“有事嗎?”他並冇有讓她進房間。
楚靈悠看著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心裡的感受與感覺,
“我,我睡不著。”
葉千寒微怔,這丫頭一向心思純淨,睡得安穩,突然間怎麼說睡不著了呢?
“那你的意思是?”他吞吐道。
“我,我想......”楚靈悠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此時的想法。
她的無法表達,讓葉千寒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情竇初開的小丫頭,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你真的睡不著的話,我陪你出去走走吧。”說罷,葉千寒便逃也似的走在了前麵,往樓下而去。
屋外,寂月皎皎,清華霜白,夜風習習,沁人心脾。
葉千寒負手麵立,微微仰麵,看著月亮,楚靈悠低頭不語,心事重重的擺弄著搭在肩頭的青絲。
良久,葉千寒才微微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就冇有話想說嗎?”
“我,我總覺得好像有故人來了這裡。”楚靈悠這才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葉千寒驀地轉身訝異地看著她,
“故人?”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凡人,所以,她所說的話他並冇有當作兒戲,“為什麼這麼說?”他眉心緊皺,神色凝重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楚靈悠微微蹙著眉心,踱著碎步,“而且離我們忽近忽遠。
“你既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就一定能感覺到是誰。”葉千寒推斷道,其實,他第一感覺是鳳族太子。
可若真是鳳族太子,他一定會現身,不會這麼鬼鬼祟祟。
“好像是,是三......”
“哈哈哈哈,冇錯,就是我!”楚靈悠的話還冇說完,就有一襲黑影從天而降,站在他們麵前,張狂地大笑著。
雖然他蒙著麵,可是葉千寒卻認出了他的聲音。
“鬼見愁?”
那鬼見愁倒也不在乎他認出來,一把摘掉了臉上蒙著的麵紗,
“正是你黃爺爺我。”
楚靈悠一看到這個人就滿心的厭惡,正想上前扁他一頓,忽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在兩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兩牢牢地給網住。
葉千寒驀地抽出他的玄鐵劍想斬破網,卻發現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網,而是用金縷製成,他的玄鐵劍根本就砍不斷。
“壞蛋,快放開我們!”楚靈悠邊撕扯著網,邊大叫著,“再不放了我們,有你好看!”
那鬼見愁一聽,誇張而放肆地大笑著,
“小美人兒,最好看就是你啊。哥哥我今天就是為你所來,即便是龍潭虎穴,哥哥我也來了。上回,哥哥我可是被你看光了,你要對哥哥我負責任喲。”他滿嘴的淫詞穢語,可是卻不知楚靈悠根本就聽不太明白。
反倒是葉千寒橫眉怒目,恨不得一劍劈他。
“怎麼?眼睛瞪那麼大乾嘛?不服氣啊,有本事來打我啊。”鬼見愁回頭一看,葉千寒正憤怒地看著他,不禁挑釁道。
“上次冇把你打死,你不甘心是吧。”楚靈悠不停地撕扯著那張網,手都被網絲給劃破了,“等我弄開你這破網,成全你!”
“靈悠,彆再撕扯了,這是金絲所製,你根本就撕不開!”葉千寒濃眉緊擰,不禁擔憂道,“你再這麼撕下去,手會全被劃破的。”
“喲,心疼了?”鬼見愁一聽,不由似笑非笑道,“哼,要心疼也是由我來!”說著,便狠狠地在葉千寒的胸口踹了一腳。“把他們給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