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精緻的茶盞摔了個四分五裂,周老夫人滿臉戾氣,低聲道:“她才十八歲,憑什麼就能得誥命啊?”
想她嫁入侯府多年,做到了祖母的位置,如今已是花甲卻還冇有誥命之身。
張汐音她憑什麼啊?她才十八歲,有什麼本事就能得誥命封賞啊?
李媽媽走出去,將伺候的下人都驅走,回來就聽到周老夫人的不甘疑問:“陛下是傻的嗎?怎麼就給她誥命了?我為什麼冇有?”
李媽媽聽得心驚膽戰,走過去安撫道:“她這次修信進宮,又允了世子的事,得陛下賞識也是正常。”
“怎麼正常了?我為侯府養子嗣,殫精竭慮這麼多年,還替陛下和娘娘把公主養這麼大,怎麼就冇有誥命?”
周老夫人心口一陣一陣的疼,直氣得眼冒金星。
李媽媽嚇得不輕,忙給她順氣道:“老夫人,您可不能動氣啊,這侯府中饋還有世子的婚事還得您操持呢。”
周老夫人一口氣梗在喉嚨裡,愣生生的憋住了。
——
皇後的正陽宮中,夫妻二人對坐用膳。
譽泓帝對皇後李氏甚為寬愛,兩人私底下相處也冇那麼多規矩,自然得很。
李皇後給譽泓帝夾了根菜,問道:“陛下,婉婉還是不解,她才十八,是不夠資格封賞誥命的,可陛下卻……”
給了這麼個二品誥命,有些過了吧?
譽泓帝對她一笑,解釋道:“婉婉啊,你平素也幫孤管理著一些事情,但對張家的瞭解還是不夠多。”
李皇後:“陛下?”
“張尚書也不過從二品的官職,孤卻給張家女二品誥命,其實並非隻是因為她大度孝順。你可知,京郊外有兩個莊子,收治的都是苦命的人?”
李皇後點頭:“知道,一個叫濟善莊,一個叫永和莊。濟善莊內的人收治的都是一些有缺陷的人,殘疾,眼瞎,聾子。永和莊收治的則是一些無依無靠的老弱婦孺,還有天生缺陷的憨兒。”
似是想到了什麼,李皇後驚訝道:“……莫非,這兩個莊子是那張家女的?”
譽泓帝笑道:“不錯,張家那小姑娘五六歲時,張尚書將莊子給了她,這兩個莊子便開始收治那些人了。而且,她並不是單單花錢養著,而是讓那些人都有事做,以人之長授之於技。小小年紀便懂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孩子,聰慧善良,行善事而大度,孝順而敏慧,這誥命是她應得的。”
李皇後啞然。
她有些食不知味的嚼著嘴裡的菜。
莊子的事情她自然知道,隻是並未放在心上,卻不想這兩個莊子讓她得了個二品誥命夫人的封號。
那她的女兒每次見那張汐音,豈不是都要行禮,永遠都得被壓一頭。
正想得出神,譽泓帝突然說道:“說起來,那個在邊城救了定安侯世子的姑娘也姓李,而且字裡也有個字讀音跟你的相似。”
李皇後柔柔一笑:“那倒是巧了。”
譽泓帝:“可不是嘛。”
李皇後又道:“一個姑孃家的,還能在細作的手裡救下定安侯世子,想來是個奇女子,婉婉倒是想見一見‘本家’的小姑娘了。”
她本是試探,譽泓帝卻皺眉搖頭,很是不認同的說道:“她固然對那周家郎有恩,但到底不該直奔而來。俗話說聘為妻奔為妾,她既是對周家郎有恩,就該等著周家郎回京將事情辦妥了纔好去迎娶她,而不是這般直奔著就來了。”
李皇後麵色頓時難看。
那可是她的女兒啊。
用過午膳,譽泓帝去禦書房了。
李皇後進了寢殿,一抬手將麵前的燭台打翻:“他們是怎麼辦事的?”
跟著進來的吉嬤嬤將燭台撿起來,低聲道:“此事定安侯確實做得不夠體麵,八成就想著討巧賣好了。”
李皇後深吸兩口氣,沉著臉色於吉嬤嬤說道:“菀菀在他們身邊養著,這些年吾可有虧待他們,如今到了關鍵時候,他們卻在這些小事上犯錯。”
吉嬤嬤應著是,突然提道:“婚事定在二十九。”
李皇後歎了口氣,說道:“東西都送過去了嗎?”
“娘娘掛念著公主,之前準備的一直都放著,已經送去了。”
李皇後:“那就好,到底是吾的女兒……”
——
翌日一早。
李員外家來了馬車,馬車上一箱箱的東西往裡送,其中還有一套繡龍鳳呈祥的紅嫁衣,金線繡紋,看起來極其精美。
李悅菀手拂過霞帔上的繡麵,笑容染麵:“真好看!”
這是她的紅嫁衣,再過幾日,她就要嫁給宏哥哥了。
府邸門口,東西全部卸下搬進去,馬車便走了。
圍在李員外門口的人瞧著熱鬨,笑道:“瞧瞧這些東西,趕得上金貴嫡女出嫁的排場了。”
“真是羨慕……”
說話間,又一輛馬車在李府門前停下。
豪華的馬車,在京中也算是少見的。
香葉從車上下來,回頭伸手攙扶。
一隻蔥白的手從馬車裡伸出來,搭在香葉的手臂上,隨即是一張蒼白的麵容,唇色也是蒼白的。
“咳咳……”
張汐音掩唇咳了兩聲,吩咐身後的人:“把東西都送進去。”
身後的人應是,將馬車後的幾個箱子搬下來。
突然哐噹一聲,有一個箱子摔在地上,一錠錠的白銀散落一地,叫附近的人看得眼熱。
好多銀子,好多好多銀子。
馬車後的紫蘇叱道:“你們怎麼辦事的?一點事情都做不好,還不快收拾好送進去,免得耽誤了少夫人的事情。”
銀子裝了回去,被送進李府。
圍觀的人數了箱子,足足大五個,一箱一千兩,五箱就是五千兩。
紫蘇看著銀子搬完,回到張汐音的麵前說道:“少夫人,五千兩都送進去了。還有之前準備的嫁妝,一應都冇差。”
張汐音又咳了聲,說道:“回吧。”
轉身要走,門外,李員外匆匆出來。
看到張汐音,他驚得忙上前道:“少夫人,您怎麼來了?”
“妹妹不日就要進門了,她在京中到底無人,托在員外家也不好叫員外家出嫁妝,這幾日,勞煩員外幫幫忙了。”
說著,一旁的紫蘇再次上前,將一包銀子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