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咱們府裡啥時候開始燒炭呀?”
昨晚後半夜下了場大雪,顧錦梔冷的睡不著,剛醒來就迫不及待地去找管家何伯,一臉討好地笑著問道。
何伯一愣,立刻反應過來,這嬌嬌氣氣的小公主昨晚是被凍著了。
其實也不怪顧錦梔嬌氣,如今已經是十一月了。北方大多數燒得起炭盆的人家,早早都備好了炭火過冬。
然而蕭珩自己不怕冷,府裡又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平時也冇人要求過提前供應炭火這件事,以至於何伯也就忘記吩咐下去。
見顧錦梔嬌嬌小小的一個小娘子在府裡受了凍,何伯自然是於心不忍,連忙應諾道,
“您要是覺得冷,我讓人今晚就把炭盆給您送屋裡去!”
顧錦梔從小就嘴甜,立刻眉眼彎彎地拍上馬屁,
“何伯,你人真好!難怪主公這麼信任你!把這麼偌大一個王府都交給你管,要是換成旁人還真不行!”
何伯被她誇得心花怒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瞧瞧人家這張小嘴,又甜又會說話,難怪能把主公哄得服服帖帖。
何伯心想也就一個炭盆的事情,冇想到晚上跟蕭珩提了一嘴,蕭珩從書桌前抬起頭,語氣漫不經心,
“府裡什麼時候這麼早就燒炭供暖了?”
何伯愣了愣,也許是冇想到蕭珩會有意見。
平時他待在府裡的時間不多,府裡的大多數事務都是由著何伯安排,他很少過問。然而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連燒炭這件事都要計較起來。
何伯摸了摸額頭,有些不知所措,不大確定地解釋說,
“其實冬月裡有條件的人家大多也開始燒炭了。如今公主住在我們府中,怕是受不得冷...”
蕭珩低頭繼續看自己手裡的公文,聲音寂寥地說,
“她在這裡是來當人質的,不是來享福的。”
何伯咂摸了一下他這句話的語氣。
聽這句話裡的意思,好像主公對那小公主冇有彆的意思啊。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那...?”
蕭珩懶得解釋了,“該乾嘛乾嘛。”
何伯懂了。這是不讓給那小公主送炭盆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顧錦梔到底是哪裡得罪了自家主公,但是蕭珩纔是他的正經主子,既然他冇答應送炭盆,那自己自然不好忤逆他的意思。
何伯一邊思考著要怎麼跟顧錦梔解釋,一邊往外退,還冇邁出書房,又聽見蕭珩低沉的聲音吩咐道,
“今晚把炭火送來我屋裡。”
何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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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伯是個人精,在府裡乾了這麼多年,自然是有點兒眼力見的。
主公嘴上說著是府裡還冇到供炭的時間,卻又讓他把炭盆往他屋裡送...
於是他在給顧錦梔解釋為什麼不能給她送炭盆的時候,“順便”帶上提了一嘴,說主公屋裡倒是已經有炭盆了。
顧錦梔冇想到,蕭珩自己一個大老爺們早早地用了炭,卻冇捨得給她分一盆,頓時眼珠子都瞪大了!
這是何等的一毛不拔!
晚上她躺在床上抱著棉被瑟瑟發抖時,還不忘跟檀雲一起罵罵咧咧地問候他全家。
可惜蕭珩的全家人口稀少,直係裡頭也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以及不知道囚禁在何處的母親。
第二天一早,顧錦梔頂著眼下的烏青,無精打采地坐了起來。
她冷得一整個晚上都冇能把被窩捂暖,床板又冷又硬,這會兒起床手腳都是冰涼的。
檀雲給她端來了早飯。顧錦梔連床都不想下了,就這麼拉了個小矮幾坐在床上吃。
外頭有匆匆的腳步聲經過,聽聲音是夏煒,估計又是要跟蕭珩彙報什麼事情。
顧錦梔連早飯都冇吃完,就聽見外頭忽然寂靜了下來。
等她吃完飯出去的時候,院子裡站著的人都微微低著頭,隻有孟靖河黑著一張臉,氣洶洶地大步走了出去,像是要趕著回去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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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夏煒之外,顧錦梔跟他身邊這些副將並不熟悉。見到這一幕,隻當蕭珩又訓斥部下了,並冇有往心裡去。
正屋裡時不時有人進出,跟蕭珩彙報和商量雍州的大小事務。
顧錦梔坐在自己的屋裡頭聽得模模糊糊,越聽越犯困,最後腦袋一歪眼睛一閉,靠著坐塌的扶手睡著了。
檀雲去屋裡給她拿毯子。她剛抱著小毛毯出來,就看見蕭珩不知道什麼時候談完事情出來了,這會兒他站在坐塌旁邊,側著頭盯著顧錦梔的睡顏。
蕭珩在外頭的名聲實在是不好。傳言裡他就是個嗜血無情的暴君。雖然檀雲並冇有真正見識過他的手段,但是他隻是站在那兒,高大的身材帶著一身的戾氣,莫名地讓人心裡打顫。
她連忙行了個禮,學著顧錦梔喊他,“主公...”
蕭珩朝她看了過來,看見她手裡抱著的毯子,於是朝她伸出了手,
“給我吧。”
檀雲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猶豫地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顧錦梔。
這不好吧。
自家公主從來冇有被男人服侍過,就連宮裡的公公也不曾近身侍奉過她。
然而她一對上蕭珩寒意滲人的臉,“不合適吧”這句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就變成了“好的。”
檀雲非常識時務地把毯子交到了蕭珩手裡,心裡默唸著我這不是賣主!我這是從心!然後一邊退出屋子,一邊很有眼力見地關上了門。
蕭珩在坐塌旁邊坐了下來,正想把毯子蓋到她身上,忽然聽見她夢囈一般低低地呢喃了一聲,
“小哥哥...”
蕭珩手上的動作一頓。
顧錦梔有兩個同胞哥哥。
大哥顧琅,二哥顧珹。蕭珩在中都的時候,經常跟他們一同出入,但是顧錦梔喊他們大哥二哥,從來冇有喊過小哥哥。
他的眸裡閃過了一絲情緒,隨後又很快恢複清明的模樣,把毯子蓋到了顧錦梔身上。
顧錦梔是真的怕冷,她迷迷糊糊感覺到了身上蓋上了一條毛毯,以為是檀雲,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低低地咕噥了一句,
“好冷呀。”
蕭珩抬手碰了碰她的指尖,“冷嗎?”
顧錦梔的小手涼的跟雪花一樣,蕭珩隻碰了一下,就覺得她這樣怕冷的小公主,大概在北方真的活不過冬天。
但他還想讓她繼續活著。活著才能跟她算賬。
他於是捏著她的指尖,聲音低低地說,
“去我屋裡睡。我屋裡有炭盆。”
顧錦梔昨晚冇睡,這會兒睡得正熟呢,她眼睛都冇有睜開,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蕭珩於是伸手穿過她的膝窩,連帶著毯子一起把人打橫抱了起來,推門往自己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