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珍貴,袁太守還是自己收用為好。”
袁子瑜喉嚨哽住,想問她為什麼你能收裴執的東西,不願意收我的,最後還是把這話嚥了下去,默默收好硯台。
剛回袁府,幾個家仆便上來低聲道:“公子這是去哪兒了,大夫人發了好大的火。”
“知道了。”袁子瑜懨懨的,神色冷淡,走進袁夫人院裡,行了一禮道:“給母親請安,我今日有些累,先回去歇息了。”
“玨兒。”袁夫人坐在石凳上,一旁的女婢給她捏肩,“你一回來,便想著進宮,可是還惦記那人?”
“兒子隻是去看望姨母。”袁子瑜沉默片刻道。
一隻茶盞直直飛過來,在他腳下碎了一地。
袁夫人見他毫無觸動,氣得指著他罵道:“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兒子,鄭刺史昨日便到長安,你不去挽留一二,一心想著見那個……那個女人。”
“鄭家退親,與我何乾?”袁子瑜神色冷漠,“那本就不是兒子求來的親事,退了也好。”
袁夫人恨鐵不成鋼,“你四處說自己克妻,鄭家又退親,到時候誰敢嫁你。”
“那就不成親好了。”
袁子瑜轉身打算離開,卻被母親叫住,“袁玨!在父母麵前拂袖離去,這便是你學的孝道麼?”
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袁子瑜閉了閉眼,轉頭毫不猶豫跪下,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瓷片紮進他膝蓋,血色浸透了地磚。
“是兒子不孝,多謝母親教誨。”
袁夫人慌忙讓家仆扶起他,“快去叫郎中來。”
袁子瑜是文人,又士族出身,哪裡受過什麼皮肉之苦,今日被瓷片紮進皮膚,痛的額頭冒汗,但好歹清醒了不少,不像剛從宮裡回來時那般恍惚
袁祈從魏王府回來後便知曉此事,推開袁子瑜房門,笑道:“又怎麼了,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勞長兄關心。”
“怎的今日這般生疏,先前都喊我大哥,今日居然叫起長兄了。”袁祈伸手摸了摸弟弟額頭,懷疑他病了。
袁子瑜沉默片刻,問道:“大哥,你覺得魏王如何?”
袁祈神色一怔,坐在他身邊,語氣裡摻雜著毫無掩飾的激動之意。
“跟隨魏王,可成萬世功名。”
身為嫡長子,汝南袁氏的下一任家主,袁祈一直對站隊慎而又慎,一早便選定了裴執。
但裴執身邊的才俊如過江之鯽,故而他隱居世外,博了個超脫物外的名聲,隻待魏王來請。
袁子瑜看著長兄,語氣淡淡道:“大哥,你記不記得,先前我勸說你投魏王麾下。”
“自然記得。”
“那時,我與魏王做了個交易,虞聽晚歸我,袁氏則效忠於他。”袁子瑜見兄長臉色一變,強顏歡笑繼續道:“母親不會告訴你,在貴妃入京前,我便想求娶她,可母親一直不同意。”
袁祈不以為意,無可奈何道:“你便為了此事將自己傷成這樣?”
“何須母親同意,待幾年後,為兄掙個從龍之功,大可替你做主婚事。”
長兄如父,加之裴執若登基少不了給袁祈封爵,屆時袁祈便是名正言順的家主,幫弟弟娶個妻子不過一句話的事。
“來不及了。”袁子瑜的聲音像一抹遊魂,“魏王看中了她。”
袁祈本是沉穩從容的性子,也架不住這話,一時大驚失色,手一抖碰掉了桌邊瓷盞。
“怎麼可能?”袁祈脫口而出,眼前卻陡然浮現虞聽晚那張豔色絕世的臉,一時卡殼。
他心中惦念亡妻,兼之修道,故而對美色並未興趣,可魏王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個冇經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