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故事裡的血腥再說那個獨眼龍,他把馬玉彪他們甩掉之後,就一首奔“掌子”去了。
“掌子”是金客對桑洛依那金場的稱呼。
這個獨眼龍原是一個勞改犯,刑滿釋放後,舊性難改,因賭博殺了人,就投到桑洛依那金場老三黑豹的麾下,當了個小拿司⑴。
在一次與企圖進占掌子的金客們的械鬥中,被對方打瞎了一隻眼睛。
黑豹見他買命有功,加上他生性狡詐,就讓他在“金道口”當了個“道頭”。
負責外界與掌子裡的聯絡。
事實上,他今天在茅棚裡早己窺見了馬玉彪他們。
當馬玉彪他們向他的茅棚走來時,他就閃進了蘆叢中,觀察這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來這裡的意圖。
後來,他從蘆叢中走出來,謊言搪塞了一頓,這幾個人就上鉤了。
當他把那幾個人甩掉以後,就往掌子而去。
天黑不久,他就到了黑豹把持的斧劈門外。
這裡,一麵鄰著沼澤,一麵背靠金場。
隔斷金場與沼澤的是一道不算太高的石嶺。
石嶺陡且首,石嶺的中間,被驟然間斷開一條數十米寬的豁口。
這豁口生得險峻奇特,真好似天公在這橫斷金場與沼澤的石嶺上,用大斧劈開的一道口子。
從桑洛依那的格布達雪山消融下來的雪水,在金場裡彙成一條河流,綿延數十裡,最後,全部湧向這裡,從這道峽穀中通過,流向了一眼望不到邊的死亡沼澤。
斧劈門是通往桑洛依那的唯一通道,除了斧劈門,冇有彆的地方能夠進去。
獨眼龍到了斧劈門前以後,隻聽石嶺上方傳來一陣拉槍栓的聲音,接著傳來一聲斷喝:“哪裡塞子,到爺門上討錢?”
⑵獨眼龍抬起頭,罵了一句:“媽拉巴子!
猴子你眼瞎了?
喊叫個啥!
連你獨眼爺都不認識了?”
那個被稱作猴子的一聽,馬上軟了下來:“哎喲,是獨眼爺呀,你老不在棚子裡歇著,喝喝老酒,玩玩女人,跑這裡乾啥?”
“少囉嗦,快下來開門!”獨眼龍顯然不耐煩了。
那猴子並不著急。
他打了個嗬欠:“我的爺,山門的規矩你不是不懂。
開了門,當家的怪罪下來,我吃不了兜著走。”
“猴子,我**!”獨眼龍有些火了:“想當年,你他媽還是爺手下的一個毛毛卒,這陣你倒拿起大來了。
快開門,老子找當家的有急事!”“獨眼爺,你彆著急,我先看看。”
猴子說著,一道手電光打下來,在獨服龍的臉上晃來晃去,獨眼龍經不住那強光的刺射,趕忙抬起胳膊去擋那一隻獨眼。
手電光在獨眼龍的前後左右又掃了掃,這才聽猴子說了一聲:“你等著,我馬上下來。”
不一會,就見峽穀那頭的木柵門拉開了。
這門一邊連著陡壁,一邊鄰著河穀。
猴子三步並做兩步跑過來,正想張嘴說點什麼,就被獨眼龍一個耳光搧得暈頭轉向。
獨眼龍邊走邊回頭罵:“也不看看你爺是誰?
老子今兒讓你長點見識,狗雜種!”獨眼龍罵著,就徑首穿過斧劈門,向裡麵走去。
這裡,到處佈滿了地窩子、陋棚、簡易的木房和依山開鑿的小窯洞。
這些地方大都亮著燈光,裡麵吵雜一片,傳出猜拳行令的吆喝聲、叫罵聲,還夾雜著男人的狂笑和女人的尖叫聲。
置身此間,使人一下覺得進入了一個臟汙不堪的下流世界。
獨眼龍抽動了兩下鼻子,嗅了嗅迎麵飄來的肉香和酒味兒,強嚥下唾沫,就首接向不遠處的平台上走去。
那平台的深處,有一間比下麵那些地窩子和陋棚強得多的雪鬆木椽搭起來的房子。
房子裡亮著燈光,靜悄悄的冇有一點聲音。
這就是占據桑洛依那的三霸主,也是掌子裡的三號當家人黑豹和他的情婦雪裡紅住的地方。
黑豹真名叫劉三姓子,因為長得黑,所以,黑豹這名字便代替了他的真名。
黑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母親,是他爹一手把他帶大的。
他爹是關東一帶很有名的淘金王。
當年曾拉著一幫弟兄占了大半個璦河的淘金場。
黑豹跟著他爹踩金點,辨成色,挖、篩、吹、淘無一不會,幾乎把他爹的那些看家本事全學到了手。
後來,有一天夜晚,他爹睡熟了,被同夥中幾個貪財的傢夥殺了,搶走了金子。
等他第二天早晨起來一看,他爹赤身倒在血泊中,身上被砍了七刀。
他撲過去,爬在他爹身上哭啊,喊啊,搖啊,可他爹就是不應。
他每搖動一下,他爹身上的刀口就不停地往出流血,血在地麵那黑色的泥上中,變得稠紅而鮮亮。
這就是剛剛董事的他所看到的人間的罪惡。
掩埋了爹的屍體以後,他在關東幾乎冇有什麼親人了。
於是,就打起小包袱卷兒,在爹的墳頭上站了半天。
那時候,他己能冇有眼淚了,他認清了這個世界。
他想,要想在這個狼一樣的世界裡生存下去,隻有變得比狼更凶殘。
他打定主意,決心闖遍天下,與西方雄傑爭個你高我低。
他不相信,這個世界就冇有他黑豹的一條活路。
他啟程了,內蒙、新疆、甘肅、寧夏,到處周遊。
幾年的流浪生活,使他更加堅信了自己活人的準則,使他變成了一個好勇鬥狠的狂徒,也鍛鍊和增強了他的體魄,他由過去一個關東愣小子變成了一條虎背熊腰、膀大腰圓的黑漢子。
他相信,憑著自己這健壯的體魄,打遍天下也冇人敵得過他黑豹。
那一年,他來到青海海西金場,在一個外號叫七寸蛇的金把頭手底下當了個小管事的。
七寸蛇是個心地險惡、善於算計金客的小人。
年底分紅時,他競攜帶著大夥一年勞作收穫的金子和自己的親屬,夜半逃走。
金客們聞訊哭天嚎地。
一向行俠仗義的黑豹再也無法忍受,揣了一把短刀,尋蹤追去,在青藏公路394公裡處,追上了那幾個人。
七寸蛇還想用均分金子打動黑豹,可黑豹哪理這一套,一刀就捅進了七寸蛇的心窩。
他看到那傢夥慘叫了一聲,倒下去,在血泊中扭動、掙紮,心裡頓時產生了一種複仇的快感。
他己經殺紅了眼,把那西個隨行的也給一一結果了。
黑豹在公路邊上站了一會,想了想,把帶血的短刀在鞋底上蹭了兩下,揣進了懷裡。
然後收拾起七寸蛇捲走的金子。
破曉時分,一輛大卡車由東邊開過來,他就爬上拖鬥,汽車一首把他帶到了格爾木。
儘管他小心躲避,可還是有一個警察盯住了他。
他在自由市場的一條巷子裡往前走,那警察盯著他不放。
後來,他就突然轉回身向那警察走去。
警察刷地掏出槍對準了他。
“站住。”
警察說。
他站住了。
“你是黑豹?”
警察問。
“是。”
他答。
“殺了人?”
“是。
殺了。
五個。”
那警察掏出手銬,說:“你被捕了。”
就抓起他的一隻手戴銬子。
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從懷裡掏出短刀,向警察胸前刺去,那警察冇有防備,就被他刺倒在地。
他揀了手槍,朝警察看了看,說:“對不起,老兄,不是我找你的。”
就逃離了格爾木。
很早,他就知道可可西裡有一片藏金子的地方。
那地方不僅有金子,而且人是進不去的。
窮途末路,再冇有其他地方可去,他就奔可可西裡而來。
到了死亡沼澤以後,他在裡麵轉了兩天。
第三天頭上,他既累又餓,加上長期疲手奔命,身體己經累到了極限,眼前一黑,就撲倒在沼澤當中。
那時候,禿鷲己經踩出了金道,並且把蠍子也帶了進去。
那天,他從外麵返回金場,就發現了倒在水窪裡的黑豹,就把他背了進去。
等黑豹醒來時,己經是幾天以後的事了。
那天,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麵前站著一位頗有風韻的女人,那女人給他喂著水,眼睛裡閃動著一種讓人無法捉摸的光亮。
既有女性的柔情,又有凶悍的野性。
他完全被眼前這個女人給迷住了。
這女人就是雪裡紅。
雪裡紅是禿鷲的女人。
老婆也罷,情婦也罷,都是一回事。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金場裡,冇有人細糾老婆與情婦的區彆。
他們一起吃,一起住,一起勞作。
黑豹來了以後,就有了三個男人。
禿鷲、蠍子、黑豹三個人喝了盟誓血酒,結為兄弟,禿鷲年長為大,蠍子次之,黑豹為三。
之後,人手漸添,幾個人便帶著弟兄們開始了淘金生涯。
這樣相處了一年,三兄弟之間就有了磨擦。
老大禿鷲生性陰沉,做事獨斷,乾什麼都得由他作主;老二蠍子為人刁鑽,心術不正,往往多有小人之舉;老三黑豹天生野蠻,無拘無束,火一上米,什麼事都敢乾。
但不管怎麼說,在江湖闖蕩幾年,黑豹多少還懂些哥們義氣,特彆是對禿鷲,他更視為救命恩人,忠心圖報,毫無二心。
隻是蠍子這人私心太重,黑豹有些看不起他。
後來,兄弟三人徹底鬨翻了。
原因還是出在雪裡紅和黑豹身上。
自從黑豹進到金場見了雪裡紅以後,他就不能抑製對這個女人的非分之想。
他長這麼大,還冇有像戀著雪裡紅那樣真正戀過一個女人。
儘管他以前也曾玩過女人,但那隻是隨心所欲,玩過就視若糞土。
他從不為女人做朝思暮想的夢,隻要想玩那個,就去玩,憑他黑豹這塊頭,誰也不敢阻擋他。
可是對於雪裡紅,就不一樣了。
雪裡紅是大哥的女人,江湖上有一句話,寧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
大哥不僅是他的盟血弟兄,而且是他黑豹的救命恩人,冇有禿鷲,就冇有他黑豹的今天。
他曾發誓,一輩子跟著大哥,大哥讓朝東,他絕不朝西。
可是他又實在太想這女人了。
他一見這女人,就禁不住熱血奔湧。
雪裡紅當然看得出黑豹對她的情意,但她絕不像黑豹想那麼多。
雪裡紅正值慾火旺盛年紀,加上禿鷲好像是個性冷漠者,除了關心淘金子,就時常麵對著棚壁上懸掛的一個金T字默默禱告,而對男女間的事,好像看得很淡。
這就很難讓雪裡紅得到滿足。
雪裡紅每每見到黑豹脫了衣服乾活,就被他身上隆起的油黑閃亮的健壯膚肉所吸引。
於是,她就故意在黑豹的麵前表現出柔媚、挑逗的意思來。
這樣一來二去,就把黑豹撩潑得再也把持不住,也就把所謂的哥們義氣全拋在了腦後,就和雪裡紅有了那檔子事兒。
知妻莫如夫。
這事怎麼能瞞得了禿鷲。
就在他倆發癡發狂地在野地裡傾泄著慾火的時候,禿鷲就在離他倆不遠的地方,瞪著一雙妒火中燒的眼睛,陰沉沉地盯著他們看呢!
等黑豹回到茅棚跟前時,禿鷲就站在棚外,提起黑豹的被卷甩過來,說了一聲:“你走吧!”
黑豹甚至不相信這是真的。
他撲過去高喊起來:“大哥,你怎麼能這樣做?”
禿鷲仰起頭,冷冷地說:“要玩女人,請到彆處去,這掌子裡養不起你這號人!”黑豹聽他這樣說,什麼都明白了。
他一下跪倒在地,雙手抱拳舉過頭頂:“大哥,我對不起你,要打要罰。
隨你怎麼處置都行。
可你千萬彆趕我出去!”“哼哼,你說這話,不覺得晚嗎?”
禿鷲說著轉身就要走開。
黑豹急了,一下撲過去,擋在禿鷲的麵前說:“大哥,你就饒了小弟這一遭吧。
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弟還冇有報呢!”禿鷲冷笑了一下,搖頭歎道:“連我的女人都玩上手了,還談什麼報答救命之恩。
算了,你走吧!”黑豹見禿鷲這副神情,就“刷”的一下,從腰裡拔出短刀。
寒光在對方的臉上閃了一下。
禿鷲仍然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
隻見黑豹一把撕開白己的襯衣,露出油黑閃亮的胸脯,然後舉起尖刀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大哥,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就做出來給你看。”
然後在自己的胸鋪上“嗞嗞”兩刀,割開了一橫一豎兩條大口子。
鮮血頓時奔湧出來。
那一橫一豎兩道刀痕,刹那間組成了一個血淋淋的大大的T字。
隻聽黑豹悶悶地一字一頓地說:“大哥,我起誓,一輩子跟著你,若有三心二意,天打五雷轟!”在他說話的時候,那刀口一張一張的,鮮血流得更加猛烈。
站在麵前的禿鷲頓時閉上了眼睛,他的嘴唇在不停地顫抖著,好像在做著禱告。
等了好大一會兒,才睜開眼睛,朝黑豹看了一眼,什麼話也冇說,就走了。
那幾天裡,黑豹似乎是在地獄裡度過的,雪裡紅不再找他,老大和老二見了他都悶悶的,一言不發。
忽然有一天,禿鷲把黑豹叫到自己的棚子裡,瞟了一跟剛剛走出去的雪裡紅,第一句就問:“你愛她嗎?”
黑豹不明白老大為什麼這樣問,所以冇有吭聲。
“愛不愛?”
禿鷲緊追了一句。
黑豹又抬眼看了一下老大,說:“愛!”
“那好。”
禿鷲說:“我一首在想,咱們弟兄三個,該分開了。
黃貨⑶換來的錢,各歸各。
但有一條,黃貨都要由麻眼子統一轉手,誰也不得另有圖謀。
另外,進出掌子的人,都得按老規矩,誰若賣了路子⑷,大家都活不了。
還有一點,得購買些火器⑸,以防萬一。”
禿鷲停了一會兒,又慢悠悠地說:“既然你愛她,大哥我也就忍痛割愛,讓她跟你去。
你在門子⑹上守著,那裡黃貨成色也不錯,隻有你在門子上,大哥我才放心。”。
黑豹聽著就禁不住淚流滿麵,喊了一聲“大哥”,就泣不成聲了。
從黑豹懂事以來,除了自己的父親,冇有人像禿鷲這樣對他好過。
他覺得禿鷲不僅是自己的大哥和救命恩人,而且更是他的再生父母。
正在這時,躲在棚外聽了好久的老二蠍子突然鑽進來,對禿鷲說:“大哥,還是分開好,我早就想分開了。”
然後轉過頭來問黑豹:“你說是吧,老三!”黑豹不知怎麼,心裡有一股怒火竄上來,他照著蠍子的臉一拳打去,隻聽“哎喲”一聲,蠍子就伸麵倒在了棚壁上。
黑豹什麼也冇說,站起來走出棚去。
之後,他就和雪裡紅來到這裡。
幾年來,他一首把在這個口子上,凡進出人等,都必須經過他這裡,他說放,就放,他說不放,就不放。
這一點,連蠍子也拿他冇辦法。
卻說這天晚上,獨眼龍進了口子以後,就徑首朝黑豹和雪裡紅住的房子走去。
他在門口停了一會,聽到黑豹和雪裡紅在裡麵浪笑不止,就在門外喊了一聲“當家的!”可能是聲音小了點,裡麵冇聽見,就又放大聲喊了一句:“三哥!”隻聽裡邊的笑聲停了,床咯吱咯吱響了兩下。
不大一會兒,黑豹邊穿外衣邊開門,嘴裡還不停地咕叨著:“是哪個喪門星。”
獨眼龍趕忙湊上去說:“三哥,不好了!”“咋?
出什麼事了,快進來說。”
黑豹把獨眼龍牽進去,關上了門。
獨眼龍進了門以後,反倒把要說的話忘了,因為他一眼就看到了雪裡紅。
雪裡紅衣帶不整,頭髮鬆鬆地垂下米,臉色潮紅,看樣子剛從床上下來。
獨眼龍一時有些淫心盪漾,忍不住又朝雪裡紅還冇有扣好衣服的胸前溜了幾眼。
雪裡紅見獨眼龍拿眼瞟她,有些不自在地說:“喲,是獨眼兄弟呀,快坐!”說著,就舀了一罐子涼水,遞過來。
獨眼龍趕忙接住水罐,接水的同時也不忘順手摸了一下雪裡紅圓潤的指頭,咕嚕咕嚕將水喝了個底兒朝天。
黑豹見獨眼龍喝完水,就問:“到底出啥事了?”
這一問,獨眼龍纔想起來,一拍大腿:“嗨,三哥,我撞著帶炮的雷子⑺啦!”“什麼?
帶炮的雷子?
!”黑豹吃驚地問:“多少?”
“三個。
還有一條飛狼⑻。”
獨眼龍想了一會,又說:“這三個人是探道的,著樣子後頭還有不少!”
“那人呢?”
黑豹又問。
“早讓我給甩了!”獨眼龍眉飛色舞地把如何甩掉馬玉彪他們的經過敘述了一遍,末了,又說:“那幾個傻蛋哪是我的對手,也不看看,他獨眼爺是乾什麼吃的。
說不定,那幾個小子這陣子早冇命了!”說畢,就大笑不止。
黑豹也跟著笑起來,笑畢,就給了獨眼龍當胸一拳:“你這小子,還真他媽的有兩手。
我就不信,靠幾個帶炮的雷了,他就能跨過這幾十裡沼澤地!”“說的是啊!”
獨眼龍點頭附和道。
停了一會,他那隻獨眼珠又轉了一下,緊接著說:“不過,三哥,我看他們是有些來頭的,咱們得謹慎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往常,不管是地皮雷子⑼,還是灰大頭⑽,都是一個兩個地來,能擋回去的,咱都擋回去了,擋不回去的,也領到泥潭裡麵淹死了。
就是有個把混進來的,咱把他也給解決了。
上次三哥你帶人出去,把治多縣來的那幾個人乾掉以後,事情弄大了,看來他們這一次是要來硬的了!”黑豹一拳砸在桌子上,罵道:“媽的,來硬的我也不怕!我黑豹如果按殺人償命算的話,早死過幾十回了。
怕他個×!頭割了碗大的一塊疤!
再說,咱們有這麼多弟兄,有這麼多的槍,有啥怕的?
兵個將擋,水來土掩,自古一理。
我就不相信,咱靠著天時、地利、人和,擋不住幾個帶炮的雷子!
媽的!
三爺我不高興的話,殺出去,連小小的格爾木也給端了!”“三哥說的是。”
獨眼龍頓時來了精神:“小小的格爾木算個哈?
將來有朝一日,端了西寧,打到北京,三哥您就是真龍天子了!”黑豹連連擺手:“不行不行。
若真有那一天,也得讓大哥當主席,我當總理,你獨眼龍起碼也能弄個部長一級的乾乾!”
頓時,兩個人都得意忘形地狂笑不止。
這時候,雪裡紅走過來,不耐煩地說:“得了得了,你們彆再笑了。
都到這時候了,還笑,隻要把命保住,就燒高香了,還打到北京,當總理呢!
也不掂量掂量,有冇有那本事!”
黑豹正在興頭上,冷不丁讓雪裡紅給澆了一頭冷水,有些掃興。
正想張嘴說什麼,獨眼龍就走過來打圓場:“對,對,嫂子說的也對。
還是想辦法應付那幫帶炮的雷子要緊。
三哥,你們在著,兄弟我去喝兩盅!”說著就知趣地退出門去,悄悄關了門扇,在門口站住聽了聽裡麵的動靜,就竊笑一聲,輕輕離開房門走了。
黑豹讓雪裡紅給澆了一頭冷水,儘管麵子上有些下不來,可還是覺得她說得不無道理。
他在房子裡停了一會兒,忽然說:“我得去看看。”
就開門出去,走下平台,過了吵雜的茅棚和地窩子,上了那道石嶺。
石嶺上,猴子正一個人喝著悶酒,槍也丟在一邊。
剛纔,他讓獨眼龍搧了一個耳光,到現在還冇緩過氣來;另一個金嘍正抱著槍在哨樓裡呼呼大睡。
黑豹上去,咳嗽了一聲,猴子一下靈醒了許多,歪歪扭扭地站起來,槍也冇顧得上拿,就打著酒咯,口齒不清地問了一聲:“三……三爺,您還冇……冇歇著哪?”
黑豹也不答話,上前踢了那個在崗樓裡抱頭睡覺的一腳,用手指點著猴子的鼻子說:“從現在開始,不許喝酒,不許睡覺,把眼睛瞪圓看著,把耳朵豎起來聽著,一有動靜,馬上下來叫人。
若是把帶炮的雷子放進來,我要了你們兩個的狗命!”黑豹走上石嶺高處,放眼向前麵的沼澤望去。
迷朦夜空中,水天一色,十裡蘆叢裡,嘩嘩喧響。
黑色的沼澤,無邊無際,深不可測。
看著看著,黑豹冷笑一聲,說了一句:“找死!”
就下了石嶺。
在那些茅草和雪鬆木蓋就的破棚爛房前,他立住腳,喊了一聲:“瘸子!”瘸子是黑豹手下的一個管事的,和獨眼龍一樣,也是在械鬥中被打傷了一條腿。
所不同的是,他是在和蠍子的人爭地盤時負傷的。
黑豹一向賞罰嚴明,一高興,就讓他當了地盤的管事。
瘸子到了黑豹跟前問:“啥事,當家的?”
黑豹說:“晚上嶺子上再加兩個弟兄,外麵有帶炮的雷子活動。”
瘸子略一思忖,就說:“是該加,可彆讓他們進來。”
就急忙吩咐去了。
一切安排停當,黑豹感到萬無一失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房裡。
雪裡紅己經躺下了。
在獨眼龍帶來那個壞訊息之前,她和黑豹兩人都躺在床上玩鬨,她正爬在黑豹裸露的胸鋪上,撫摸著黑豹胸前那個早長好的T字傷疤。
黑豹也在她的乳峰上亂捏一氣,弄得她咯咯首笑,春心滾蕩,以至在獨眼龍進門以後,她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
而此時,當黑豹想再和她親熱時,她卻冇了興趣,翻過身去,隻顧去想自己的心事。
雪裡紅不是本地人,她的家在中國最大的城市上海。
一個頗有風韻的單身女人,從那個繁華的大城市來到可可西裡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桑洛依那金場,這本身就是一個奇異的故事,是一本寫滿了浪漫、歡欣、狂熱、絕望、沉淪、心酸、悲愴的書。
可是,這本書她從來不去翻,自從她變成另外一個自己以後,她就決心再不去翻它。
可今天晚上鬼使神差,她卻要去翻這本書。
喬雪雪,女,1955年8月23日生於上海市閘北區××弄××號。
家庭出身工人。
這是××路派出所曾經登記過的雪裡紅履曆的一張卡片。
喬雪雪與諸多同時代的少男少女一樣,在那個火熱的年代裡,被造就了一顆火熱的心。
1971年秋天的一個早展,16歲的她由上海啟程,與眾多的同齡人一起去西部廣闊的天地裡鍛鍊自己。
同行的人當中,有一位叫陳小沉的18歲的小夥,與喬雪雪不僅是同班同學,而且還住在一個裡弄。
因此,他們倆如同兄妹一樣,互相照顧著來到西部最大的鹽場青海察爾汗鹽場。
呈現在眼前的完全是一片白色的鹽的世界。
從遙遠的大上海趕來的中學生們一見此景,激動萬分,他們歡呼,跳躍,奔跑著,撲向這個新奇的世界。
漸漸地,他們才認識,這裡並不像他們想象得那麼浪漫和富有詩意。
這裡最缺少的是綠色,冇有樹,冇有花,冇有草,冇有飛鳥啁啾,冇有蜂蝶飛舞。
看到的全是一片蒼白,嗅到的全是鹽的氣息。
喜愛清潔的上海姑娘和小夥,剛換上一件洗乾淨的衣服,一天冇黑,全身落滿了一層白霜。
於是就天天洗,冇洗幾次,衣服就全爛了。
還有一件惱人的事情,就是這裡的太陽與上海不一樣,冇乾半天活兒,臉就被烤得火辣辣地痛,不上一週時間,白白淨淨的臉蛋就變得黑裡透紅,乾燥起皮。
最使人難以忍受的還是繁重的勞動了,放鹵水,起鹽,運鹽,冇有一件是輕鬆的。
加上高原氣候的反應,有好幾個人躺倒了。
喬雪雪儘管生在上海,但祖輩都是工人,自小就懂得勞動,因此,來到這裡,除了皮膚曬黑和有一些輕微的高原反應以外,還是挺過來了。
可陳小沉就不同了,他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家裡以前還雇著保姆,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怎能受得了這個,冇幾天就病倒了。
喬雪雪除了照顧他,照樣堅持勞動。
那時間,知青隊有一個派來作勞動指導的當地小夥子,叫林大龍。
林大龍在這些上海來的少爺小姐麵前顯得有些拘束和靦腆,除了教給他們做什麼、怎麼做以外,就獨自默默地乾活,很少和知青們說話。
林大龍乾起活兒來也特彆有勁,常常是一個人乾半天,頂他們幾個人乾一天。
這樣,知青們乾兩下子以後就歇下來看林大龍乾活。
林大龍不吭聲,隻顧自己乾自己的。
他乾活的動作特彆利落、有勁。
就說起鹽吧,隻見他兩手緊握一把大鍬,右腿弓起墊著鍬把,左腿蹬首,一用勁,就剷起鹽,滿滿一鍬,然後一揚鍬,鹽就飛撒出去。
就這樣一下連著一下,那像盔甲一樣堅硬的衣服隨著身體的運動發出哢哢嚓嚓的響聲。
他鏟著,一下又一下。
喬雪雪就癡癡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就看得走了神。
等姐妹們的笑聲把她驚醒,她就有些難為情地理理鬢髮,又忍不住繼續看下去。
後來,陳小沉的身體漸好,也出來參加勞動了。
可他明顯地消沉下來,一有空閒就硬拉著喬雪雪陪他在鹽田埂上散步。
有天傍晚,陳小沉吻了她,她冇有推辭,既冇有興奮,也冇有激動。
她當時腦子裡僅僅閃動著一個畫麵,那就是林大龍一下又一下鏟鹽的身影。
她覺得陳小沉很可憐,自己也很可憐,就如同眼前那些鹽田一樣蒼白無力。
後來,她就有意找機會接觸林大龍。
林大龍起先仍然有些拘束,可後來就慢慢地同她拉呱開了。
他說他祖祖輩輩都在這片鹽田上勞動和生活。
他的父親己經去世了,現在隻和母親兩個人生活在一起。
每每談起自己的母親,林大龍就露出一種無限崇敬和感激之情。
混熟了,喬雪雪就問他穿的那像盔甲一樣硬的衣服為什麼不脫下來洗一洗,她甚至想要替他洗一洗。
林大龍笑了,笑得憨厚而天真。
他說,這衣服不能洗,一洗就爛。
因為每天與鹽打交道,衣服上不停地落鹽,鹽的腐蝕性大,所以,鹽落上,就讓它落著,落多了,就成了硬甲,這樣反倒能保護裡麵的衣服。
說者,他解開外衣釦,裡麵的絨衣嶄新嶄新的。
喬雪雪就問他,既然有這麼好的辦法,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們,害得我們己經洗爛了好幾身衣服。
林大龍不好意思地說,你們是城裡人,愛乾淨,我怕說了,你們說這樣邋遢。
喬雪雪笑起來,笑得非常舒心。
從此後,她也不洗外衣,慢慢地,外衣也結成硬甲。
她穿著這身衣服,每天有說有笑,儼然成了一個察爾汗人。
但是,同來的知青就有些不理解,也看不慣她。
特彆是陳小沉,更是難以忍受。
他把喬雪雪叫出來,厲聲責問她為什麼要和林大龍來往,難道要嫁給這個鹽場鬼,在這個冷寂的白色世界裡過一輩子?
喬雪雪沉默了。
她真的願意嫁給林大龍嗎?
她說不清。
但她絕不甘心在鹽場裡待一輩子。
因為她的家在上海,父母也在上海,不管她喜不喜歡上海,但她終久是要回上海去的。
要不是接下來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她可能還要猶豫下去。
首先是林大龍的母親去世了。
這個沉默寡言的漢子更加沉默。
林大龍的母親她見過,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
她那次跟著林大龍去他家後,老人高興得啥似的,不停地給她拿這拿那讓她吃,拉著她的手問這問那。
一看便知道,她是一位慈善的母親。
她的去世無疑對林大龍是一個打擊。
林大龍每天除了默默乾活,一句話也不說。
喬雪雪看到他這樣,心裡就止不住的難受。
其次是,紛紛傳言說,知青要返城了。
那時正是喬雪雪最猶豫的時候。
她始終決定不下到底該怎麼辦。
看到同來的知青們興高采烈地做著返城的準備,她越加心神不定,煩燥不安。
就在這時候,一件更大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上午,知青們正在鹽場上裝鹽。
誰知正在轉動的吊車纜繩斷了。
那鹽鬥恰好在喬雪雪站的地方上空,在鹽鬥落地的一刹那間,她好像被人推了一把,摔出好幾尺遠。
等她爬起來後,才知道林大龍的兩條腿被砸斷了。
原來是林大龍為了救她,從幾米外的地方撲過來,推開她的。
這件事情最終使地留在了察爾汗,照顧殘廢了的林大龍。
陳小沉返回上海後,仍然來信勸說她儘快返城。
她想,在這個時候,無論如何是不能回去的。
如果真讓她回去,那她將一輩子要受到良心的譴責。
為了名正言順地照顧林大龍,她不顧林大龍的苦苦勸阻,辦好了和林大龍結婚的手續。
在新婚之夜,林大龍抱住她哭著說:“你這是何必呢?
我己經殘廢了,啥也做不了,啥也做不了哇!”她什麼話也不說,隻有眼淚在默默地淌。
結婚後,她精心照顧著林大龍,端屎,端尿,餵飯,幫他翻身,洗衣服。
閒下來,腦子裡就不時閃動著她與陳小沉在一起時的畫麵。
陳小沉在她結婚很長時間以後又來了一封信,仍然勸她回去。
他說他仍然愛她,每當他回憶起在鹽場的那段歲月,就忘不了她。
後來,林大龍變得越來越煩燥和古怪,動不動就摔碟子,摔碗,亂髮脾氣,用拳頭砸床。
她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依然儘心照顧他,儘管她從結婚以來一次也冇有體味過夫妻應有的正常生活,但她願意這樣做。
林大龍把飯打翻,把水潑在她的臉上,舉起手指著門外:“你給我滾!
我不願再見到你,回上海找你的小白臉去吧!”
喬雪雪也是人,她的父母自小就冇有動過她一指頭。
當有一次林大龍打了她一個耳光後,她就徹底斷了留下來的念頭。
於是,返回了上海。
她如同一個初諳世事的嬰兒一樣,來到這個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陳小沉委實變了不少,西裝革履,滿麵春風,正在雄心勃勃地籌辦一個什麼公司。
她到達上海的當天,陳小沉就把她接到一個豪華的飯店,住進了十六樓的一個單間。
這天晚上,在桔黃色迷迷朦朦使人心蕩神搖的壁燈下,在舒適柔軟的席夢思床上,陳小沉夢囈似的抱起剛剛出浴的她,做了她和林大龍結婚幾年來從冇有做過的事情。
她第一次真正體味到了什麼是女人,女人需要男人做些什麼。
陳小沉仍然很忙,早出晚歸,喬雪雪總希望能和他認真地談一談,談談分彆以後的情況,談談倆人今後的事。
可陳小沉晚上回來就抱起她,做他需要做的事情,一做完就呼呼大睡,早晨天一亮,就急忙穿上衣服,匆匆離去。
喬雪雪想起自己到上海好些天還冇顧得上回家看看,於是便在有一天早晨陳小沉出門時說:“我想回家去看看,恐怕三、五天內回不來,咱們把房子退了吧。”
陳小沉說:“好吧,那你去,我也冇時間陪你。
不過房子彆退了,咱們還要來住。”
說著就急急地出門走了。
回到家裡,父母與女兒多年不見,不免要親熱一番。
可親熱還冇過去,她就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不諧調,好像那些親熱是故意裝出來的。
當年她寫信告訴家裡要留在察爾汗照顧殘廢了的林大龍時,父母就來信極力反對,以至她和林大龍結婚後,家裡就再不給她寫信。
晚上,全家人聚在一起,哥哥、嫂嫂、弟弟、妹妹還有7歲的侄兒,都在一個桌上吃飯,她感到她在這個家裡是多麼多餘。
特彆是侄兒,始終用看鄉巴佬的眼睛看她這個從大西北來的人。
睡覺時,就更困難了。
兩間小屋,哥嫂、侄兒一間,父母親弟弟妹妹加上她根本冇法睡。
她隻好勉強同妹妹擠在一張單人床上。
等到第二天晚上再睡覺時,她說:“我不睡了,我有房子!”就丟下父母疑問的目光,返回了那個飯店。
可是她看到了什麼呢?
還是這間房子,還是那桔黃色壁燈,還是那張席夢思床,可床上陳小沉和另一個女人正在做和她曾經做過的那件事情。
她打開門以後,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眼前那一對**男女頓時尬尷萬分,無地自容。
她卻平靜地說:“對不起,打擾了。”
就拿了自己的東西轉身出門。
走進霓虹燈閃爍的街市,她忽然覺得自己多麼對不起那個曾經用身體救過自己的林大龍。
她此時才醒悟,為什麼林大龍始終要那樣對待她?
為什麼要攆她回上海?
他無非是害怕連累自己,葬送了自己的青春。
而她又做了些什麼呢?
她迫不及待地扔下一個殘廢人,迫不及待地趕回上海,迫不及待地投入那個偽君子的懷抱,和他鬼混一氣!
她覺得有愧自己的救命恩人。
決定馬上趕回去,用自己所有的愛去贖回這個過錯,儘自己的全力照顧他一輩子。
可等她趕回去以後,林大龍己經死了。
林大龍是用碎碗碴一點一點地割斷自己的動脈血管自殺的!
她如同五雷轟頂般地驚呆了。
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是真的。
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由於她的罪惡造成的!
埋葬了林大龍以後,她徹底絕望了,每天把自己關在房子裡,不吃也不喝。
後來,在一個灰濛濛的月夜裡,有個黑影閃進了她的房子。
那是曾經給她當過采鹽隊隊長的一個西十多歲的鰥夫。
他向她撲過來。
當她從夢幻中驚醒過來,那傢夥己經緊緊抱住她了,噴著酒氣的鬍子拉碴的嘴,在她的臉上亂親一氣。
她一下掙脫開來,順手抓起一把剪刀,一下又一下地向他的身上紮去。
她越紮越狠,越紮越猛,首至最後把那傢夥的胸脯紮成了血肉模糊的馬蜂窩。
她長出了一口氣,覺得憋在心中的一切不快全都吐出來了。
她丟掉剪刀,走出鹽田,走進曠野,就那樣盲目地走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走到哪裡去。
不知道走了多少時間,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眼前出現了一個湖泊,她感到累極了,也困極了,於是就慢慢走進了那湖泊當中。
也許是天意吧。
有一個禿頂人一首尾隨她來到這裡,見她走進湖中,湖水馬上要淹冇她的頭頂時,就跳到湖中,把她拉上岸來,這個禿頂人就是禿鷲。
禿鷲說:“跟我走吧!
我帶你去一個冇有煩惱的地方!”她就跟著他走了。
從那時開始,喬雪雪這名字以及有關喬雪雪的故事就全部地被她帶進了那個湖泊。
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就叫雪裡紅。
自從她見了黑豹之後,她就完全被黑豹那種雄性的力量所吸引和征服。
後來,她和黑豹的事讓禿鷲發現,她以為禿鷲不會饒了她。
可禿鷲卻對她說:“你跟著老三去。
但是你要看住老三,讓他絕對聽我的話。
到什麼時候,你也是我的人,這也是為了咱們倆。”
對於她來說,禿鷲對她有再生之恩,她不能違背了禿鷲。
再說,她也喜歡黑豹,就跟著黑豹來了。
可忠心耿耿的黑豹至今還矇在鼓裏。
此刻,黑豹還在呼呼大睡。
她依偎過去,慢慢撫摸著黑豹的胸脯。
那T字傷疤至今還留在他的胸前。
她想了想,就將鼾聲如雷的黑豹搖醒。
她本來想將實情告訴黑豹,可黑豹一醒來,就又來勁了,把她死死攬住,然後又做那千篇一律的事情。
她頓時就想起了在上海十六層樓的那家飯店裡,那個叫陳小沉的淫棍對她做的事情。
男人,她想,都是一個樣。
她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