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你在想什麼呢?”看著李光明陷入沉思,久久無法自拔,王賀忍不住提醒道。
“哦,王兄見諒。”李光明連忙道:“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暗中幫我。”
“不要想那麼多了,長安城裡,每天發生的怪事兒還少嗎?”王賀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王兄此話何意?長安城最近又發生了何事?”
“唉,咱們的皇帝啊,已經快成半仙了。”王賀歎了口氣道:“這幾日,明光宮開始動工了,又是一個大工程啊,不知又要耗費多少民脂民膏。”
“明光宮?修在何處?”
“整個和平裡、廣平裡全都占了,麵積比未央宮還大。”
“皇帝的宮殿還不夠用嗎?我聽說建章宮奢華至極,還有上林苑,那裡的宮殿也有很多,城外還有甘泉宮和鼎湖延壽宮。”
王賀苦笑道:“那些是給皇帝住的,明光宮是給神仙住的。”
“神仙?這天下哪有什麼神仙。”李光明笑道。
“是啊,這神仙本是荒誕之說,奈何咱們皇帝對神仙之術極儘癡迷,上了多少次當還執迷不悟。如今,又要修明光宮,說是給神仙住的,你說荒不荒唐?這是亡國之兆啊。”王賀越說越來氣。
對於漢武帝的篤信神仙之術,李光明當然清楚,《史記·孝武本紀》幾乎有一半的內容都在記載他如何求仙,如何被騙。這也是漢武帝最為人詬病的地方,差點將大漢拖入深淵。
“王兄慎言,此話若是給有心之人聽了去,恐怕會惹來麻煩。”李光明是個穿越者,自然不會如王賀這般義憤填膺,好心提醒道。
“嗬嗬,我還擔心皇帝聽不到呢,李公子不妨去稟告皇帝。”王賀冷笑道。
“王兄,你這說的什麼話?我豈是那種告密之人!”李光明正色道:“我若是存有此念,叫我不得好死!”
“李公子莫要生氣,是我失言了!”王賀連忙道:“一時激憤,還請李公子見諒。”
“我很理解王兄的感受,也深為佩服王兄的勇氣。隻要朝中還有王兄這樣的熱血之士,天下事還大有可為。”李光明回到正題。
“我人微言輕,大聲疾呼又有何用?滿朝都是唯唯諾諾之徒,希望何在?”王賀歎息道。
“王兄萬不可泄氣,以你之才華,日後必有大成就。”
“李公子說笑了,你我隻有數麵之緣,才華從何說起?”
李光明忽然道:“令尊名諱是否單名一個遂字?”這是他一直想問的。
王賀明顯有些驚訝:“你是怎麼知道的?家父從未離開東平陵。”
“令尊雖未離開東平陵,大名卻是海內共知啊。”李光明硬著頭皮道。史書上不是說王遂是個名士嗎?難道錯了?
王賀又否認道:“家父一生低調,朋友更是極少。你到底是怎麼知道家父的?”王賀被勾起了好奇心,追問道。
怎麼辦?這該如何解釋?情急之下,李光明隨口道:“我都是聽東方朔先生說的。”東方朔見多識廣,應該知道吧?即使不知道,等會兒去和他打個招呼就行,一定能矇混過去。
不料,王賀竟然點頭道:“這還差不多,東方先生和家父是舊友,時有書信溝通,家父或許在信中提到過我。李公子莫非識得東方先生?”
這都能蒙對?李光明大喜,笑道:“王兄有所不知,東方先生正在我府中,我已將他聘為老師。”
“竟有此事?”王賀更加驚訝,急迫道:“東方先生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
“你看我這樣子,還能隨便走動嗎?”李光明苦笑道:“王兄,我派人去請他過來。”說完,就要喊門外的仆役。
“不可!”王賀正色道:“東方先生是前輩,怎可讓他來見我?你派人送我過去吧。”
“好。”李光明吩咐仆役道:“快帶王公子去見東方先生。”
“李公子見諒,咱們回頭再聊。”王賀迫不及待的離開。
看著王賀匆匆遠去的背影,李光明心生感歎,這人不僅是個性情中人,三觀還極正,以後應該深入交往。
冇想到,王賀前去青山堂後,竟將李光明拋之腦後,直到暮色將至,纔來和他告彆。
“李公子,我以後可以常來看望東方先生嗎?”王賀難掩興奮之情。
“當然可以,你隨時可以來。”李光明欣然答允。
“太好了!東方先生果然是海內名士,百聞不如一見。”
李光明忽然笑道:“我不僅知道王兄的令尊名諱,我還知道令郎名叫王禁。”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了多讀書的好處。
聽聞此言,王賀哈哈大笑,指著李光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李公子,你可真會開玩笑,笑死我了,我不行了。”
李光明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問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我,我尚未婚配,哪來的兒子,你是在逗我嗎?”
囧,一個大寫的囧字呼在李光明臉上,多讀書固然有好處,但關鍵是要足夠多,而不是半桶水到處晃盪。
“我,我。”李光明支吾了半天,終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藉口。這一次,總不能再說是東方朔告訴他的吧。
“唉,那幫人啊。”王賀停止大笑,一臉苦笑道:“我平日裡心情煩悶時,喜歡去極樂苑看看歌舞,那幫太學生竟然瘋傳我和一位歌妓產生了私情,甚至還有個私生子。冇想到,他們竟連我的私生子名字都編出來了。”
極樂苑是長安城裡最大的歌舞行,位於西市最裡邊,傳聞一些王公子弟在裡麪包養了歌妓,各種爭風吃醋。
李光明對極樂苑有所耳聞,但從未去過,冇想到竟神奇的替他解圍,連忙道:“對,對,我就是輕信了他們的流言蜚語。”
“李公子真是見多識廣,居然連這個都知道。”王賀笑道。
“自古以來,就屬這風流韻事傳得最快,我不想知道,都會有人告訴我。”
“那倒也是。看來,我以後要少去了。不然,真的是跳進渭水也洗不清。”王賀垂頭喪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