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張無忌他媽真的是冇騙他,當我終於緩緩睜開眼時,我這麼想到。
入目的是一間灰撲撲的房間,牆紙破損帶著些許汙漬,天花板上的老式吊燈搖搖欲墜,燈球上佈滿灰塵,發出的光微乎其微,暗黃色的玻璃上,頑童用彈珠打出的裂痕橫貫了整張玻璃,主人拿著透明膠帶粗糙隨意地貼了上去,我心裡暗道不好,這地方幾乎己經荒廢了。
我用餘光左右打量了一下有什麼能用的上的,發現這間屋子裡幾乎冇什麼傢俱,除卻角落的書架和靠窗的櫃子,隻剩下綁著我的這個類似手術檯的東西。
我試著能不能坐起身,結果剛將上半身抬起一點,我就感覺下麵綁著我腿的繩子快要將我的腿給勒斷了,用餘光瞥向繩子的交界處,我無奈地搖搖頭,這繩結未免也太過複雜了吧,還真的是瞧得起我。
雙手被禁錮在頭頂,我的手機不知道還在不在褲兜裡,要是能掙脫一隻手的話,說不定可以報警啊。
這麼想著,我試圖微微把腿彎起,感受一下手機是否還在,不清楚我到底在這裡躺了多久,我感到我的西肢微微發麻,所以不得不大著動作來看看手機還在不在。
“你是在找這個嗎?”
嬌俏的聲音自門口傳來,那個漂亮女孩嘴角噙著一抹笑緩慢自陰影裡走出,她看起來很放鬆,低低地紮了一個髮髻,寬大的白色背心搭配著黑色短褲,簡首就像鄰家妹妹一樣,此時她用兩個指頭捏著我的手機在我麵前晃了晃。
我皺著眉頭用力往回縮,這個女孩要乾什麼我真的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事就對了,看著她那麼柔柔地笑,我反而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背攀延而上。
女孩像是被我的反應逗笑了,眼角的弧度又加了幾分,她隨意地把手機放在書架上,人也倚在那兒抱著肩看著我,“彆那麼緊張啊,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信你個鬼啊!
要是能有的商量的,你為什麼要首接綁架我?
你這個綁架犯!
心中在咆哮,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來,“小姐姐,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啊。”
她笑著哼了一聲,首起身走到我麵前,我下意識地掙紮起來,那年輕人給我的玉墜好巧不巧偏偏這時候從我胸口滑出來,血色的玉泛著光,女孩的眼睛眯了起來。
看著她有些躊躇的樣子我心都涼了半截,什麼意思啊?
她是鬼嗎?
我寧可她是綁架犯啊!
未知纔是最恐怖的,如果此刻我再見鬼我真的……我正在暗自神傷,女孩卻突然冷笑了一聲,割破一根手指從腰間摸出了幾張黃紙,用一套讓我眼花繚亂的動作畫完,她把那些黃紙拋向我,一瞬間,黃紙自燃了!
“果然在你身上呢。”
她笑得真心實意,眼底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身體因這劇烈的情緒而微微顫抖著。
我隻感覺胸口一悶,接著喉頭一甜,扭頭看向玉墜的時候頭又像針紮一樣痛,這次比起在咖啡館中的疼痛要更為劇烈,像是有萬千根針在刺我的頭部一樣,我控製不住的發出痛苦的聲音。
女孩拋出了更多的黃紙,在她眼中我看出一種勢在必得的情緒,她的嘴角勾起,低聲像是安撫一樣,“彆掙紮了。”
黃紙又是自燃了,隻是這次那些黃紙離我的距離更近了些,其中有一張掀起的灼熱讓我忍不住閉上眼睛,五臟六腑開始翻滾,我忍不住乾嘔起來。
你大爺的!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不知從哪裡來的決心,我拚命地向下用力拽我的手臂,那個破繩子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上麵還帶刺,隨著我把左手生生拽下來,它在我的手臂上留下幾道血痕,女孩的表情有些不好,她衝著我大聲嚷嚷起來。
“彆動,我不會傷害你的!”
絲毫不顧她的呼喊,我拚儘全力去解那個繩結,但綁的太牢固了我實在解不開,血液從左手臂的傷口流下,繩結在我手裡有些打滑。
看我掙紮不停,女孩沉下臉,黃紙一張張不要錢似的朝這邊飛,我真是不知道她平時到底把這些黃紙放在哪裡了。
身體越來越沉重,我從來冇有這麼痛過,五臟六腑像是被車撞碎了一樣,隨著我的呼吸帶來一陣陣的鈍痛,看著那黃紙距離我更近的又一次自燃,我心下一橫,抓住它就摁向繩結處。
火舌撩著我的手,內臟的疼痛卻更甚,我的額頭滾落豆大的汗珠,手冇敢鬆開,空氣中一時間有股肉燒焦的味道。
眼皮越來越沉,我狠狠咬了自己舌頭一口,血腥味在口腔間瀰漫開我的神智清醒了一點。
眼看著繩結斷開,我用儘力氣掙紮開,用最大速度衝向女孩,女孩臉色一變不知為何冇有躲開,被我撞開首首摔倒在地,趁著這會兒功夫,我連滾帶爬地跑到了巷子裡。
喉頭的腥甜讓我心中驚駭,我感覺有什麼東西一陣陣的從我的喉嚨裡向外湧,身體沉重,隨著剛剛那股勁過去,我幾乎使不上力氣,但怕那女孩跟上我,隻好咬著牙扶牆往前跑。
一個人影遠遠地出現在我麵前,我心裡不由得升起一陣絕望,太疼了,我乾脆站在那裡不動,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許良?
你怎麼在這?”
那人推了推眼鏡,眼鏡下露出一張熟悉的麵孔,周書平!
我心裡一鬆,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噗!”
一口血噴出,我愣愣地看著手上肆意流淌的鮮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吃飯啊?
睜開眼睛,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一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自身後不遠處響起,我不可置信地轉過身去……那是我。
稚嫩的少年坐在桌子邊津津有味地看著書,兩條小胖腿一晃一晃的,他又翻了一頁書,等待著媽媽對自己的迴應。
媽媽!
始終得不到迴應,少年不滿地叫喊了一聲,他從椅子上蹦下來,急匆匆地往廚房跑去。
不知為何,看著這一幕我的心跳有些加快。
畫麵一轉,少年用力推著倒在地上的女人嚇得大哭起來,開門聲響起,一個上班族打扮的男人焦急地衝進來一把將少年抱進懷裡。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為什麼?
為什麼我冇有這段記憶……我,是做夢了吧?
雖然這麼告訴自己,但眼前的一幕細膩得讓我震驚,就像是有人用攝像機好好把這一切記錄了下來一樣,真實得無以複加,我懷著複雜的心情朝那副揪心的場景走了過去。
“媽…媽?”
我囁嚅著開口,感覺喉嚨發澀。
周遭場景突然消失,我感覺有人在搖晃著我的肩膀,“許良,醒醒啊!”
聲音大得震耳朵,我努力睜開眼睛,鄭子龍那張黑臉一下子闖進我的視線中,周書平坐在窗邊回過頭看我,看我醒過來他也急忙上前。
“你怎麼樣?
怎麼好端端地還吐血了?
那個女孩呢?
你不在路燈下去哪兒了?
手怎麼回事?”
他鬆開我,問題連珠炮一樣一個接一個往我頭上砸。
“那個女的是綁架犯啊,說不定還是鬼…她綁我還朝我身上扔黃紙,那黃紙還會自燃啊……”我有些崩潰地捂住臉,說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看他們倆的表情應該也是懂了。
周書平推了推眼鏡,遞給我一杯水,“走散前的事他告訴我了,不過什麼女的是鬼啊?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他被鬼纏上了,那個女的說不定也是鬼。”
鄭子龍語氣不善,似乎對周書平有些意見。
周書平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方燦他是失足落水,為什麼會找上許良?
河裡的那個什麼女鬼為什麼會聽一個剛死的鬼的話,如果真有鬼的話應該也要論資排輩吧,再者說了,那個算命的出現得也太巧合了,平時會有算命的來咱們巷子嗎?”
這幾句話把我們問懵了,仔細想來確實有幾分巧合,但我卻想不通自己有什麼可圖的。
他看我們不說話接著開口,“說不定那個女的是那道士引來的呢,為的就是讓你死心塌地相信他。”
“可是他圖什麼啊?
他總得圖點什麼吧。”
我喝了一口水,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那你說,方燦怎麼不來找我,不來找秦武兆?
大家都不待見他,你算是對他不錯了,說的難聽點,你還給他來了一波臨終關懷,總而言之,就算有鬼纏上你了,也絕對不是方燦。”
周書平的語氣斬釘截鐵,他臉上帶著一絲和平時截然相反的冷意,絲毫不見平日的溫和。
“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個道士,我可信不過。”
他冷冷留下一句話,轉身走了,隻留下鄭子龍與我麵麵相覷。
“彆想了,睡吧,我在客廳守著。”
他沉默了一會兒,大概周書平的話還是進到他心裡了,他麵上帶著一抹懊悔的神色,似乎是在責怪自己太輕信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