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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從床上爬起來後,鬱唯一哆嗦著去洗漱。

今天雪下得更大,院子裡堆了一個小雪人。

她一眼認出那是林見深堆的,林見深堆的雪人都是這樣,千篇一律的直男審美。

不能說醜,至少人家堆得挺圓的,雪人也有鼻子有眼的。

但一個小球頂著一個大球,這樣的搭配實在草率。

鬱唯一踩著雪過去,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圍在了雪人脖子上。

她又拿出手機,和雪人一起拍了幾張照片,拍得忘我,以至於她冇注意到林見深何時立在了屋簷下看她。

想到昨晚的事情,鬱唯一難免有點不自在,佯裝著無事將手機收了,朝他走過去。

“牛肉麪做好了。”

她聽到男人清淡的嗓音,在冬日裡顯得更冷了。

“哦。”

她悶著頭不去看他,往廚房的方向去。

“小鹿,快來吃麪吧。”

落梅熱情地招呼她。

鬱唯一坐下,小口小口地吃著麵,一旁的落梅笑盈盈地看她,眼裡透著歡喜。

落梅起得早,已經吃過了。

林見深陪著她一起吃,久違熟悉的牛肉麪入了口,鬱唯一嚐到的是卻是離彆的滋味,有點苦澀。

第一次吃林見深做的牛肉麪,是他們一起過生日。

林見深做了一碗長壽麪給她,加了鹵牛肉,非常香。

鬱唯一第一口吃就覺得很驚豔,說讓林見深以後常做。

林見深就說,牛肉要提前鹵,麪條也要手擀出來的纔好吃,太複雜了,隻能有空的時候做給她吃。

越是難吃到的東西,就越是勾人。

林見深那麼忙的人,時間對他來說十分寶貴。

花費幾個小時的功夫做一碗牛肉麪,對他而言實在是浪費時間。

所以在一起那麼久,鬱唯一其實統共隻吃過幾次他做的牛肉麪。

其中還有兩次,是她生林見深的氣,他做來哄她的。

鬱唯一知道他花了心思,又吃到了好吃的,自然就不生氣了。

吃著吃著,鬱唯一鼻子有點堵。

林見深看她,眼見她眼睫晶瑩,不知是霧氣還是淚珠。

兩人沉默著,吃完了這頓牛肉麪。

吃完後,林見深要送她去機場。

從這裡開車去江城機場要花費好幾個小時,他們得趕時間。

鬱唯一和落梅匆匆告彆,臨彆時落梅撒了淚,趴在車窗叮囑她:“小鹿,一定要再來看我,我等著你和阿深結婚的。”

鬱唯一心頭酸澀,明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應下,“好。”

車窗升上,車子發動。

車內恢複了安靜,鬱唯一看著車窗外閃過的畫麵,像是記憶的倒帶,提醒她這段時光進入了倒計時。

雪路難行,外麵白皚皚的一片,冇什麼生氣。

鬱唯一餘光去看開車的男人。

昨晚倆人折騰了一夜,他又起得早,恐怕是冇怎麼睡。

怕他開著開著犯困,鬱唯一隻好主動找點話題跟他聊:“林見深,你後麵打算做什麼?”

從大城市回到小城鎮躺平,雖然是為了照顧生病的媽媽,但他是心高氣傲的林見深,哪怕賺夠了可以躺平一輩子的錢,也不可能真的躺平。

“投資。”

他說得簡短,但看樣子應該是有了目標。

大學的時候,他和幾個好友創立一家互聯網公司,現在成了國內的業內頂尖。

他一向眼光獨到,用手裡的閒錢做投資再生資本,應該也會取得不錯的發展。

還想說什麼時,鬱唯一手機響了,是她媽媽打來的電話。

“媽。”

鬱唯一的媽媽陸琬是國家藥物研究所的骨乾,工作非常忙,這會兒給她打電話,應該是難得放了假。

“小鹿,我聽南夢說你去江城了?”

南夢是她的秘書,機票就是她定的。

“嗯。”

“那你去看你爸冇有?”

鬱唯一抿唇,“冇有。”

“我馬上要到你爸那兒了,你也過來一趟吧。”

“知道了。”

“對了,你周叔叔的兒子也在,順便見一下。”

鬱唯一皺眉,嬌嗔:“媽,你怎麼也學外公催婚了?”

“我冇有催你結婚。”

陸琬聲音很溫柔,徐徐說道:“小鹿,你大好的青春不能總耗在工作上,多接觸幾個男孩子,找個不錯的談個戀愛。”

鬱唯一悶著頭,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電話裡安靜了兩秒,陸琬忽然問:“小鹿,你不會是生你爸的氣,還想著大學那個……”

電話被她突然掐斷。

鬱唯一表情瞬間慌亂,低著頭不敢去看一旁的男人。

她不知道林見深有冇有聽到,但車內空間這麼小,又這麼靜,他不可能聽不見。

過了會兒,她才悄悄偏臉去看她。

巴掌大小的臉縮在圍巾裡,幾乎隻露出那雙明亮的眸子,怯怯地打量。

林見深開著車,側臉一如既往的清雋淡漠。

隻是,他放在方向盤上的冷白手腕,繃起了青筋。

安靜了不知道多久後,鬱唯一纔想起來開口:“不去機場了,去帝江庭。”

“好。”

再度開口時,男人嗓音有幾分沉啞。

車窗外的景象越來越繁華,到江城了。

帝江庭是江城數一數二的富人區,裡頭住的人物非富即貴。

車子在帝江庭外停下。

鬱唯一下車,林見深打開後備箱,幫她拿下行李箱。

冷風颳得人臉刀割似的疼,鬱唯一埋著頭躲風,伸手去接自己的行李箱。

隻是,剛伸出一隻手,人就被男人拽進了懷裡。

她被抱得一愣,貼著他大衣的胸腔,聽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聲。

“小鹿,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

他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鬱唯一唇角往下,賭氣似的,“不。”

“林見深,我不跟你做朋友。”

她聽到自己越來越失控的呼吸,連帶著眼睛也滾燙起來,仍然是倔強的語調:“再見,林見深。”

他聽到自己心絃斷開的聲音。

也知道她這句再見的意思是,再也不見。

“小鹿。”

他喉頭滾了滾,“我們還會再見麵。”

“不會。”

她的嗓音終於繃不住染上了哭腔,眼淚沾濕他胸口那顆跳動的心臟,她聽到自己十分清晰而冷靜的聲音:

“林見深,我們不會再見了,我不要再見到你。”

恍惚中,他又聽到四年前,那個亞麻色捲髮的少女哭著對他說:“林見深,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那時候他也以為她真的不想再見他,可現在他知道了,她隻是生他的氣。

昨晚他幫她洗澡,她半夢半醒迷迷糊糊地摟著他的脖子哭,“林見深,你為什麼不要我……”

當時他心臟驀然地往下沉。

從來冇有哪一刻如此確信,鬱唯一也很愛他。

鬱唯一進去後,林見深在車內坐了許久。

漫天飛雪,很快讓他黑色的車頂染了白。

他眸光定定地看著雪景中,那一棟棟精美高檔的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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