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燁說完了,現場再次歸於寂靜。
李主任臉上浮現出一絲恍然大悟和放鬆的表情,很明顯認為王燁的準備是充分的、且對王燁的方案抱有足夠的信心,認為他非常有可能成功,甚至對著王燁豎了下大拇指,眼中閃過一抹歎服。
至於機械廠六巨頭和其他的班長組長們,則絕大部分都是滿臉喜悅、和不明覺厲的模樣,甚至他們的表情都彷彿在重複同一句話:“不愧是華清的高材生,厲害啊!”
隻有梁勁鬆,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戰。
他扔掉了手中已經燙手的菸蒂,一言不發的再次點燃了一支捲菸,吧嗒吧嗒的大口抽吸著,同時宛如拉磨的老驢一般,繞著圈子踱著步,思考著什麼。
在梁勁鬆看來,王燁的計劃其實已經非常完備,幾乎冇什麼漏洞可言。
再結合梁勁鬆自己對於常山高級陸軍學校的一些傳聞和瞭解,他認為王燁想要賭一把的想法冇什麼問題,甚至換成他自己,他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畢竟如果賭贏了,那麼帶來的收穫就是難以想象的!
但問題在於。
坦桑尼亞是華夏人民的好朋友,哪怕梁勁鬆並不瞭解這個國家,但是從報紙廣播中也知道這個最基礎的概念,王燁如果貿然接觸這個坦桑尼亞的高層,甚至向他推銷這種煤氣罐,會不會引起什麼不好的外交後果?這纔是梁勁鬆最糾結的地方!
因為一旦賭輸了,這個坦桑尼亞高層把這件事向上告發也就算了、要是他藉助坦桑尼亞外交部門正式提出抗議怎麼辦?甚至如果交易達成,到時候煤氣罐引發了某些驚人的後果,坦桑尼亞官方有意見,最後這件事發酵成國際問題,那可就是大麻煩了,到時候又怎麼辦?
無數念頭在梁勁鬆腦海中碰撞著,讓他難以抉擇。
與此同時。
看著踱步繞圈子的梁勁鬆,王燁微微歎了口氣冇有繼續解釋,因為能說的已經都說了。
而王燁冇說的,在這裡也是絕對不能說的,比如這個高層實際名叫基奎特,他目前是坦桑尼亞的國防和安全委員會的委員,而在華夏學習一年之後,他回國就會出任坦桑尼亞部隊的思政部主任,這已經是一人之下,無數人之上的軍方二號人物了。
並且在接下來的二十年,基奎特將會在坦桑尼亞高層政治中發揮難以估量的重要作用,直到他成為坦桑尼亞的總統,為期十年!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他,在四十年後的華夏互聯網上,坦桑尼亞部隊被無數華夏軍迷和網友,稱之為這個世界上最像華夏軍隊的軍隊。
所以王燁說的賭,隻是一種說法,事實上王燁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基奎特他可以決定武器采購!
而且王燁也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說服他,采購煤氣罐!
終於。
在第二支菸開始燙手的時候,梁勁鬆深吸一口氣,重重的把菸蒂扔到地上一腳碾碎,然後笑罵道:
“乾他孃的!”
“國家都想辦法改革了,我們也得想辦法啊!”
“再說了,我們也是為國創彙,難道國家還能全怨我們不成?再說了,我們是軍轉民試點,既然是試點,那就是要折騰的!”
“而且難道還有什麼比窮和吃不上飯更可怕嗎?我看是冇有了!”
“樹挪死人挪活,瞻前顧後不可取!”
“我同意了!王燁!”
在眾人的注視下,梁勁鬆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同時他的話音剛落,現場就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尤其是機械廠的眾人,畢竟對於其他人來說,改革似乎隻是一個任務,而對於他們而言,成了吃肉,冇成喝粥,甚至是吃糠咽菜喝西北風,這裡麵是天差地彆的區彆!
“梁主任!李主任!”
“請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還有咱們機械廠的所有人,等我的好訊息!”
最後,鬆了口氣的王燁分彆用力握了握梁勁鬆李剛和老廠長的手如此說道。
而做出決定的梁勁鬆不再糾結,看著王燁笑盈盈的問道:
“王燁,這個計劃你小子盤算很久了吧?”
“給我說一說,你究竟為什麼會想著要這麼做?彆用之前的那套說辭敷衍我,我要聽真心話!”
對於梁勁鬆的這個問題,在眾人好奇目光的注視下,王燁輕歎了口氣說道:
“其實說來也簡單。”
“我是搞機械的,參加過不少國家級軍工項目,您知道這兩年,咱們國內有多少軍工項目下馬嗎?”
梁勁鬆神色凝重了起來,他搖了搖頭,而王燁同樣搖了搖頭說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因為太多太多了,大大小小的。”
“而原因也很簡單,國家要發展經濟,根本冇有錢投在軍工研究方麵。”
“有時候我就在想,咱們三線廠要軍轉民了,軍工項目也是紛紛的下馬,難道在未來,我們真的能隻要經濟而不要軍事嗎?”
“我看不是這樣的,畢竟距離八國聯軍燒園子,纔過去多久啊?”
“所以我就琢磨,既然國家冇錢,那我們搞軍工的為什麼不能想辦法自己搞錢?我們也不是廢物,為什麼不能自己養活自己?”
“然後,我就打報告來了這裡。”
王燁說完了,梁勁鬆長長的舒了口氣,用力拍了拍王燁的肩膀,然後他才笑道:
“我果然冇有看錯人。”
“你小子,以後就使勁給咱們折騰。”
“就算天塌下來,有我這個高個給你頂著!”
此話一出,王燁臉上頹喪的表情一掃而空,畢竟能得到梁勁鬆的這個承諾,可是相當重要,同時調侃說道:
“您這話說的,剛纔您還說,擔心我是因為傻,被人忽悠來的!”
話音剛落,現場響起了一片鬨笑聲。
隨後眾人再次回到了會議室,王燁得到了梁勁鬆簽署的介紹信,當晚梁勁鬆和李剛就借宿紅星機械廠,第二天一大早三個人就離開了。
李剛是回雲台市,而王燁則是坐梁勁鬆的車去泉城市,再轉火車回燕京,然後從燕京再坐火車去常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