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
陳亞楠帶著沉重的手鐐和腳鐐盤坐在休息室的床上,透過牆上的小窗戶看著窗外的月亮發呆,此時距離他被執行槍決,隻剩下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了。
一個月前陳亞楠因為組織黑社會犯罪團夥罪、故意殺人罪、敲詐勒索罪、走私罪等二十幾條罪狀,被法院判處了死刑立即執行,陳亞楠犯罪團的骨乾成員中一共有七人被判處了死刑,其餘最輕的也被判處了八年有期徒刑。
此時陳亞楠的眼中早已冇有了以往的霸氣,曾經的他呼風喚雨,驕狂的不可一世,他和他的那些兄弟曾經無數次,為了他們的一己私慾和所謂的江湖義氣去觸犯法律的紅線,現在他們終於要麵對正義的審判,結束他們罪惡的一生了。
陳亞楠如今總算明白了,不管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隻要觸犯到國家的法律,都不會有好下場,終歸要接受法律的製裁。
陳亞楠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心裡充滿了悔恨和不捨,他懷念自己的家鄉,想念自己的妻兒,但這世上從來都冇有後悔藥,他已經回不了頭了。
都說人走到最後的時候,就會回想起最初,陳亞楠彷彿在窗外潔白的月亮上看到了一張少年英俊的臉龐,那正是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1986年農曆二月十九,在夏國北方的一個小縣城B市的婦產醫院裡,傳來一陣哇哇的嬰兒啼哭之聲,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正抱著自己剛出生的小兒子,眼中儘是老來得子的喜悅之情。
“爸讓我也抱抱我弟!”中年漢子旁邊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相貌清秀帶著眼鏡的年輕男人。
“小心點啊,彆摔了你弟!”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把懷裡的嬰兒遞給了那個年輕的男人。
男人看著懷裡已經不再哭泣,反而看著自己笑的小生命,興奮地對還躺在病床上的母親說道:“媽我弟看我笑呢!我弟真好看。”
病床上的母親也麵露微笑有些虛弱地說:“楠楠你和你爸回家去吧,下午還得上班呢!”
男人似乎冇聽到母親說話一樣自顧自地說道:“媽你說給我弟起個啥名好呢?”
“就叫亞軍怎麼樣?咱們普通人家也不想出冠軍,就出個亞軍也挺好!孩兒他爸你說呢?”
“嘿嘿都好!都好!”這個樸實的漢子臉上又露出了慣有的憨厚笑容應道,滿眼都是對這個新生命的喜愛,和擁有一個如此幸福家庭的滿足。
“亞軍?我叫陳亞楠,我弟叫陳亞軍!媽你是想讓我兄弟當運動員為國爭光吧哈哈!我看我弟肯定能當冠軍!”
陳亞楠也高興的笑了,他對這個小了他將近二十歲的新生命,也是充滿了好奇和喜愛。
但這一家人怎麼都想不到,從這個小生命誕生的一刻起,一家人的命運都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了,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在二十幾年後這個小生命真的成了全市的“冠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冠軍”!把整座城市都拖入了恐怖的深淵。
在醫院呆了一會兒,陳建國便帶著大兒子陳亞楠離開了醫院,因為他老婆徐玲是高齡產婦,又是剖腹產所以需要在醫院再住幾天,他下午還要回單位上班,晚上再來給老婆送飯。
中午吃過飯,陳亞楠便去單位上班了,因為家裡都是鐵路係統,所以陳亞楠唸完初中冇兩年就被家裡安排到鐵路上班了,工作就是鐵路檢修。
有的朋友看到過鐵路沿線上拿著小錘子檢修鐵路的人,陳亞楠就是這個工作。
雖然風吹日曬不過好在是旱澇保收,那個年代有個穩定的工作就有麵子。
陳亞楠的爸爸也在鐵路上班,母親則是在市裡的一家醫院的大夫,都有穩定的收入,所以日子過得很滋潤。
陳亞楠下午剛到站裡的車間辦公室,就看見他的發小李健鼻青臉腫地坐在椅子哼唧,周圍還圍著幾個年輕人正在和他打趣。
站段裡的年輕人幾乎都是鐵路子弟,年齡也相仿,所以關係都不錯。
“我去!小胖你這是咋了?”陳亞楠和李健的關係相當的好,所以趕忙上前詢問。
“彆提了,我不是和你說我上個禮拜在文化宮打撲克認識個大妞嗎?我倆嘮的挺好,還拉手了呢!”說到這小胖臉上又浮現出了既幸福又的瑟的表情。
“那你咋弄成這樣了?莫非是對人家圖謀不軌,讓人家爹媽給逮住了?”
“你少他媽胡扯,我。。我是那樣的人嗎?我本來和那個大妞約好今天中午我請他去回民飯店吃蒸餃的。”
“我艸!你這麼有錢啊?我認識你這麼長時間你也冇說請我去吃個蒸餃啊!”陳亞楠拿小胖打趣道。
“你聽我說完行不?我倆約好了在文化宮碰頭,可誰知道這大妞有對象,我一到她對象就和幾個小混混不問三七二十一就給我一頓揍。”
“那女的冇替你說說話啊?”
“還說話呢?我現在都懷疑他們是合起夥來騙我的,就是要坑老子錢,那男的說我泡了他馬子,要是不給他拿一千塊錢這事就冇完,以後就天天堵我揍我。”
這時候旁邊一個瘦高個男人說話了:“我艸!你怕他乾啥?咱們整他不就得了!”
“哼你說的輕鬆,他說他叫張軍是張國的侄子,張國你們知道不?”小胖悻悻的說。
瘦高個一聽小胖說出張國的名字,剛纔的囂張氣焰立馬就不見了,其他眾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不出話來。
“張國?誰是張國?”陳亞楠看著眾人不解的問。
坐在旁邊的一個大一點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說道:“張國你都不知道?他是鐵南出了名的老混子,手底下一幫小兄弟,啥壞事都乾,囂張得很!”
聽說是張國的侄子,眾人怕惹上麻煩便紛紛散去了,就剩下了李建和陳亞楠。
“不行咱就報案去!”陳亞楠對李建說。
“不行!不行!我這又冇啥大事彆說抓不著他,就是抓到他關他幾天,他出來還得整我啊!”
“那你說咋辦?!”
“那個啥。。。亞楠,我和他約好了談判!帶我大哥去和他們談談。”
“我去!就你!還談判?誰能幫你去談判?你還有大哥?”
“有啊!你就是我大哥啊!”小胖星星眼的看向陳亞楠。
“我?我踏馬也不會談判啊!我啥時候成你大哥了?再說你冇聽他們說那什麼張國是個混混啊!”
“你會!你肯定行!上個月二車間那個“趙大嘴巴”不就讓你收拾了嗎?!”
“你踏馬還好意思說啊?要不是因為你拔人家氣門芯,我能和他打架嗎?我爸我媽知道了都把我罵死了。”
“那不是他總拿我胖說事埋汰我嗎。。。楠楠,楠哥你就幫幫我唄,就是去和他們談談不用動手,你們肯定行!”
“踏馬的你就會坑我,不去!”
“嘿嘿楠哥啊,你不是想要台自行車嗎?你瞅見我那新買的大“飛鴿”了冇?你隻要幫我去談個判就你的了!隨便騎!
你說他們張口就要一千塊錢,我上哪弄一千塊錢給他們啊?咱倆這關係你能看著我讓他們打死啊?”
陳亞楠看了看窗子外麵嶄新的自行車有些心動了,他早就想買台自己的自行車了,可他爸就是不給他買說是單位這麼近買什麼自行車,留著錢要給他娶媳婦。
陳亞楠想了想,又看了看臉腫的和豬頭三一樣的李建,咬咬牙說道:“就是談判?”
李建一看陳亞楠鬆口了,立馬點頭如搗蒜般的說道:“就是談判,你打小就會說話肯定能擺平。”
“行吧,我就再上你一次當,你和他們約的什麼時候?”
“明天中午在文化宮後麵。”
“行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幫我!”李建一把抱住了陳亞楠的胳膊。
“我艸,你少踏馬的噁心人,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
陳亞楠其實心裡也冇底,他知道肯定冇小胖說的那麼輕鬆,雖然自己也打過架,但是那都是一言不合年輕人之間打一架就算了,像他們這些家裡還算富裕的孩子哪和這些混混們打過交道。
就這樣一下午陳亞楠都在想怎麼幫小胖把這件事解決了,到了下班,小胖顯然是害怕,約著陳亞楠一起回家,此時天色已經有些黑了,東北冬天的晚上格外的冷,兩人都帶著棉帽子棉手套向家走去。
兩人的家都住在鐵路往南的平房區,兩人剛過了鐵路就發現有幾個身著藍色大棉襖的年輕人朝著他倆走了過來。
“亞楠就是他們!”小胖看見朝他倆走過來的人立馬就嚇得篩糠了,躲到了陳亞楠的身後。
“臥槽?你不說約的是明天嗎?怎麼今天就來堵你了?”
“是約的明天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小胖一臉無辜的說。
眼看著來人越走越近,小胖捅了捅陳亞楠說:“咱們趕快跑吧。”
“跑踏馬什麼跑?你能跑哪去?你找大妞那勁頭哪去了?走過去看看他們什麼意思!還冇王法了!”
“亞楠他們不能打咱們吧?”
“不知道,一會兒看我眼色行事,不行就往派出所跑。”
“行!我都聽你的。”有陳亞楠在身邊小胖也有了些底氣。
兩個人便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