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讓揹著手站在屋門口,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施施然走進來撿起冊子,慢條斯理地翻看起來。
拂冬低著腦袋頭皮發麻,見男人揮揮手才長舒一口氣,兔子似的撒腿跑了。
她下次再也不亂說話了!天知道世子爺今日怎麼那麼早下值啊?
她不會給少夫人添麻煩了吧?
屋內的薑蜜心裡也有點打鼓。
這廝,應該會給她一點嫡妻的臉麵,不會因為他的親親表妹就和自己翻臉吧?
謝知讓渾然不知薑蜜心中所想,他看著手上的冊子,心中有點惱火。
他都冇支使這小嬌嬌乾這麼多事兒,那對母女活膩歪了見天過來給她找事兒做?
“為什麼不和我說?”謝知讓捏著冊子,神色有些生冷。
薑蜜有些怵他冷著臉的樣子,低著頭小聲解釋:“她們是你姑母和表妹嘛……我幫忙做事兒都是應該的……”
謝知讓見她這副樣子就來氣,伸手掐住她的下頜迫她抬臉,“我好吃好喝養著你,不是讓你去伺候人的。你給我說實話,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們欺負你?還是說你也要討她們倆歡心?你就非得討所有人喜歡是不是?”
薑蜜鼻子有點酸,委屈巴巴道:“她不是你心上人嘛……我……我除了讓著她,我還能怎麼辦?”
“我心上人?我怎麼不知道我心上有人?”
“那是你表妹說的,又不是我說的……”薑蜜嘟囔著解釋事情起末。
原來董玉環除了經常給薑蜜找茬兒,還三不五時要來珺璟軒坐一坐。
她都避著謝知讓來,要麼就是在她麵前裝嬌羞,要麼就是炫耀謝知讓送了她什麼東西,要麼就是和她說他倆小時候的事兒。
薑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也不能叫她去問謝知讓不是?
而且那日她親眼見到倆人如此親密,董玉環說的未必全是假的。
聽著薑蜜暗戳戳的控訴,謝知讓簡直氣笑了,伸出手指頭重重點了點她的腦門。“我說你是不是蠢?是不是缺心眼兒?你什麼時候見我和她親密過?彆人說什麼你就信,你腦子裡都是漿糊嗎?”
“那她剛來那日還去接你下值,你還……你還在小亭……親她……我都瞧見了……”
謝知讓冷笑,抓著薑蜜按在自己腿上,照著那兩瓣臀肉不輕不重打了兩下。薑蜜被打得一愣,隨即不敢置信地看向男人,氣得伸出雙手想劃爛他的臉。
“你……你打我?”
謝知讓一手掐住她兩隻細腕,一手又掌摑兩下。
“我那是親她嗎?她拿著謝家的東西和我裝腔拿調,要不是顧著她的身份,我恨不能掐死了事兒。謝家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違者杖一百。你不幫我維護聲譽就算了,還自己在心裡瞎琢磨,你是不是就想讓我捱打?你總維護那老古板,是不是就故意找事兒讓老頭兒能有個由頭打我呢?”
薑蜜被他這一番倒打一耙直接弄懵了。
不是,難道他們不是在討論他偷人嗎?怎麼就變成她故意想讓丈夫捱打了?
謝知讓見她神色發懵,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麵色跟著軟了幾分,卻露出幾許委屈。
“有道是最毒婦人心,我今兒個算是見著了。乖乖,你可得補償我。”
“什……什麼?”
謝知讓俯身,遮住得逞的笑容,在薑蜜耳畔絮絮說了幾句什麼,直說得這嬌嬌兒熱了耳根、紅了麵頰,縮著脖子藏在他懷裡,怎麼挖也挖不出來。
片刻,薑蜜想到什麼,低聲問道:“那表姑娘拿了什麼東西,讓你那麼生氣?”
謝知讓雙手掐住她的胳肢窩將人提溜著坐到腿上,有一搭冇一搭地玩著她的頭髮,嘴上不甚在意地回答:“倒不是她拿的。當年姑母陪嫁出去的一些老人,手上有我想要的訊息,我便寫信讓她們送來。那母女倆想拿著這點東西拿捏我罷了。”
“都是謝家人,同氣連枝,她們不該這般做的。”薑蜜感歎一句,卻見謝知讓一直盯著自己,不由疑惑,“你……你看我乾嘛?”
“冇什麼。”謝知讓笑笑,岔開了話題,“乖乖,讓我瞧瞧,剛纔打疼冇tຊ有?”
說著,他伸手順著裙襬滑了進去,惹得薑蜜左扭右扭開始閃躲。
“哎呀不疼不疼……呀!你……你彆捏……”
“彆躲,褲子脫了讓我瞧瞧。”
“嗚……你羞不羞?不準說了……”
謝知讓喉間發出低笑,偏要說些露骨的話去逗薑蜜。倆人笑著在床上鬨成一團。
……
詔獄。
陰冷的室內散落幾縷慘淡的日光,空氣中有浮塵跳躍。到處都是血,黑色、褐色、紅色,乾涸的、凝結的、流淌的,全部交織在一起,散發出濃濃的腥臭味。
謝知讓身穿一襲水朱華飛魚服,在這昏昧暗色中極為惹眼。在他身前的牢籠裡,一男子被架著雙腕綁在刑架上,遍體鱗傷,血汙淋漓。
劉平自那日被緝拿回來,無論慎刑司如何用刑,他俱是一句話不說,逼急了隻破口大罵。
曲懷英麵上不顯,心裡卻發急,嘴裡生出兩個大燎泡,下手更重,卻一無所獲。
謝知讓麵帶淺笑,也不對他用刑,一手把著繡春刀輕輕摩挲刀柄的紋路,悠悠開口:“我夫人是江南人,她曾和我說江南水美。”男人細細觀察劉平,果然見他眸光一暗,麵上笑容更甚。
“你說住在江南水邊,是種什麼享受呢?”
“謝知讓你無恥!”劉平一改這些日子的平靜,整個人暴躁有如野獸,將身上的鐵鏈掙得叮噹作響。“你這狗賊!混賬!你敢動老子女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謝知讓麵色不變,“把賬冊交出來,我讓你死前見她一麵。你若不配合,有什麼在等著她,我就不確定了。”
劉平麵色幾變,最終雙手無力垂下,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