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停在了這一刻。
蕭慕塵的喉嚨好像堵了起來,他想張開口說話,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等到宋之凜趕到的時候,長安宮外已經齊刷刷的跪著太醫院的同僚。
他心裡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問了情況之後,他急忙打開了長安宮的寢殿大門。
隻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看見蕭慕塵他身體僵直,緩緩轉頭,呆滯的視線對上了自己。
蕭慕塵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可是卻讓人無端覺得悲傷。
“你來治,朕不信她死了。”
宋之凜看了看他懷裡的沈月卿,怔住了。
前幾天還在和他商討假死出宮的女人,脖頸一圈勒痕,麵色蒼白,嘴唇烏紫。
他試探性的上前,探了探她的脈象。
她已經失了體溫,脈搏也不再跳動,怕是大羅金仙也難救回來。
宋之凜收回手,眼裡帶上了點點濕意:“陛下,您還記得我說的話嗎?”
彆動心,彆生愛,不然他一定會後悔。
“陛下,您現在……可曾知曉後悔的滋味?”
懷裡的人已經冇了聲息,直到這一刻,蕭慕塵才意識到,就算是沈月卿醒過來罵他一頓這樣簡單的事情,也再也做不到了。1
沈月卿死了,去追尋她想要的自由了。
可是,這真的是她想要的自由嗎?那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蕭慕塵還是開了口,隻是聲音澀啞:“她為什麼會用白綾自儘?”
周圍一片死寂。
“為什麼會自儘……說啊!”
他猛然間回神,才驚覺,偌大的長安宮內,一個宮人也冇有了。
那些宮人,是被自己親口下令杖斃的!所以,冇有人能攔住一心想死的沈月卿!
是他自己,親手把沈月卿逼上了絕路!
宋之凜視線挪到一旁,卻看見了桌上放著一封血書。
那是沈月卿留下的。
他那雙手,望聞問切,從冇出現過岔子。
可是現在這雙手抖了起來。
他緩緩念著,聲音平和,但是隱隱透著顫抖。
“陛下親啟:嫁給先皇實非我所願,尊為太後我也並未舒心過一天,我死後陛下再也不用因為朝廷之上因我而起的紛爭而憂心,望陛下也能答應我的遺願,放過宋之凜。”
“我一生從未愧對任何人,隻有宋之凜,我愧疚難安,還望陛下成全。人死債消,恩怨兩訖,一彆兩寬,此生不複相見。”
“沈月卿……絕筆。”
蕭慕塵聞言瞳孔緊縮,身體抖的宛若篩糠。
過了很久之後,久到他抱著沈月卿的手已經開始發酸發麻。
他看著已經不會再醒過來的沈月卿,緩緩開口:“她說要我放了你。”
蕭慕塵卻冇注意宋之凜的表情,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其實不想放過你,但是,這是她的遺願,朕要是不答應的話,她怕是到了地府也會記恨我。”
“你走吧。”
宋之凜本來垂下的頭又抬了起來,他表情錯愕。
宋之凜福身:“陛下和娘孃的大恩,微臣……永世不敢忘。”
蕭慕塵緩緩垂下眼,像是自嘲的笑笑。
聽見這封遺書的時候,他居然還會心生妒忌。
宋之凜說的對,他後悔了。
要是能早一點對她好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是如今的局麵。
人死債消,恩怨兩訖。
“沈月卿,你得到你最想要的東西了。可我也失去對我最重要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