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塵剛走出門,就遇到王府的二少爺楚毅,氣勢洶洶往這邊來。
“二公子留步,主子吩咐現在不讓人進。”
檀秋攔在門口,警惕的看著他。
楚毅是錦側妃過養在身邊的兒子,還不滿八歲,眼下應當是剛從國子監放學回來。
“你走開!本公子就是來找她算賬的!”
楚毅擼起袖子,指著檀秋叫囂。
可惡!太欺負人了!
從來就冇見娘受過這種委屈,竟然被爹禁了足半年,連他都不能去探視。
他纔不相信娘會乾出下毒那種事,更不可能串通一個莫名其妙的婦人,要換走親妹妹。
孃親一向寬厚,一定是被奸人陷害的!!
“錦側妃行不義之事在先,同我家主子沒關係,二公子要算賬就去找王爺吧!”
檀秋分毫不讓。
“放肆!我孃親纔不是那樣的人!你少給本公子胡說八道!”
楚毅火冒三丈,上手就要去拽她。
檀秋不敢躲避,趕緊閉了眼。
意料中的手並冇有碰到她,反倒聽到“啊”的一聲慘叫,楚毅膝蓋一彎,撲通一下趴在了她腳邊。
“誰!”
楚毅一轉頭,看見身後站著的初塵。
“你敢踢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都說不讓進,你還在這無理取鬨。”
“要你管!”
楚毅踉踉蹌蹌站起身,一把抓住初塵的衣襟,雙眸猩紅,拳頭作勢要朝他打過來。
“楚二公子可想清楚,這一拳頭下來,後果你怕是擔不起。”初塵不躲不避,仰著瓷白的小臉,冷眼望著他。
“和絨冼的大戰在即,要是有什麼事耽誤我爹出征……”初塵挑起眉頭,一字一字道:“你說皇帝會怎麼懲罰你和你娘?”
楚毅一愣,拳頭僵在半空,遲遲不敢落下去。
“你!你給我好好等著。”楚毅咬牙切齒,手指骨捏的發白。
等到大將軍離開京城,就不信還冇治他的機會。
…
房間內,楚落落聽著外頭的動靜,漸漸冇了聲音。
應該是走乾淨了。
好險!差點嘎在那傢夥手裡。
剛填飽肚子,楚落落就被柳玉茹抱去了前廳,連番接受一眾來賓的慶賀。
楚祁特地為她辦了一場盛大的出生宴!
不止接待平日裡那些官員友人,連路邊乞丐都能分得一份飯食。
府邸下人們都在背後議論不止。
“府邸三個公子都冇辦出生宴,這小姑娘當真獨一份寵愛!”
“可不是嘛,皇室裡頭多久冇出女孩了啊!老天總算讓我們王府來了個小丫頭!”
“難怪那錦側妃眼紅下絆子,這份獨寵她怕是冇這服氣了哈哈哈……”
……
喜氣洋洋,熱鬨非凡。
楚落落都看花了眼,好生闊氣。
【哇塞!這牌麵也給得太大了吧,不愧是我親爹啊。】
“這天下最好的東西,隻要你想要,爹爹都可以給你。”楚祁微熏的望著搖籃裡的楚落落,眸中水氣騰騰。
【尊嘟假嘟?我想要初塵身上的那塊血玉佩。】
楚落落腦中毫不猶豫蹦躂出這個想法。
那塊玉佩可不是凡品,是能驅散厄運、趕走邪祟的補天石,她想偷好幾世都冇偷到。
初塵??玉佩??
楚祁愣了愣。
迷迷糊糊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初塵,好像是將軍府的嫡子。
那小子在哪呢?
楚祁透過輕紗帷幔,四處看了看,透過人群,目光鎖定在牆角一處。
“你就是初塵?”
初塵抬起眸子,仰視著麵前身量頎長的男子,不卑不亢應了一聲。
楚祁凝視著他俊逸的小臉,視線逐漸滑到他腰間血玉上,二話不說,上手扯了下來。
“誒!!!王爺——”
一旁嬤嬤傻眼了,雙手滯在半空。
不是?他是不是有病啊!
這是小公子的護身玉佩啊,堂堂一個王爺怎麼還搶小孩的東西!!?
“王爺!這可是我家公子的東西,您怎麼能說拿走就拿走,這不合規矩啊!”
嬤嬤眼睜睜看著翎王走進帷幔後,將玉佩塞進繈褓裡,舌頭氣得直打結。
差點就要口吐芬芳。
“在這翎王府本王就是規矩,走開走開。”
楚祁朝身後跟上來的嬤嬤揮了揮手,轉頭看向繈褓裡的閨女,雙頰嫣紅,笑得慈愛。
楚落落驚訝的摸著胸口的暖玉。
不是吧!就隨便一想,爹爹還真搶回來了!
她們父女心靈感應這麼強的嘛!
“落寶喜歡嗎?”
楚落落艱澀的嚥了口唾沫。
【喜歡是喜歡……可是就這樣搶了,那小子定會反過來找我麻煩的。】
【有點怕怕。】
“有爹爹在,就冇人敢欺負落寶!”楚祁一本正經說。
怕什麼!
要敢傷害落寶的人,殺了就是!
“王爺!那東西是……”
“算了嬤嬤,不過就是一塊玉而已。”
薄紗帷幔外,初塵拽住嬤嬤的衣袖,稚氣的童音帶著五分清冷。
“這塊玉就當給落落的見麵禮,妹妹好生記住了。”
最後幾個字初塵咬得格外清晰,楚落落心裡咯噔一響,小手緊緊抓著暖玉。
記住了。
等她長大些,第一個就把這破小孩乾掉!
嬤嬤一路跟在初塵身後,焦心道。
“小公子,那玉可是將軍好不容易給你祈來的,不能這樣隨便給人啊,將軍會怪罪的。”
初塵眼尾一勾,暗紫色鳳眸裡湧著不明的東西。
“無妨,就當是聘禮了。”
嬤嬤驚訝的張了張嘴。
方纔她不過隨口一句玩笑,不想小公子竟然還真對這女娃娃上了心。
他才四歲啊!知道什麼是聘禮嗎??
……
楚落落無聊的躺在搖籃裡,不一會,周身就被懟滿了各路金銀寶器護身符。
【好沉啊,沉死我了。】
她頭次感覺到富貴不可承受之重,太壓人了。
【哎呀呀!能不能把這些花花綠綠的珠子拿開點,都快把我眼睛晃瞎了。】
前幾世有多窮,這輩子反彈得有多富。不旱死就澇死。
“這還隻是些小玩意,以後有的是滔天的富貴,落寶要慢慢習慣啊。”
柳玉茹笑了笑,輕輕拍著她的襖被。
宴席大擺了三天,邢國上下都知道了翎王喜得了一閨女。
每天來往恭賀的人絡繹不絕,天南海北收的禮物也堆成了小山。
楚落落像是什麼罕見物種般,惹得人人都想來看一看。以至於現在她每日除了睡覺,就是用那張美顏攻擊著探望她的賓客。
【能不能彆在送我各種珠子了,串起來都快繞王府三圈了啊。】
【求求,金鎖金鐲子能不能彆壓我身上啊,這潑天的富貴,都要壓死我了。】
【唉呀大嬸嬸,你往我額頭貼個黃色符紙是幾個意思,這確定不是鎮鬼用的嘛……】
……
牆角後,偷偷觀望一切的楚毅,拳頭死死捏緊。
這個妹妹一出生就害得娘被父王冷落,孃親因此心病發作,無人問津!這些人卻在這裡歡天喜地為她慶生……
嗬嗬,真是諷刺。
“唔,二哥也想去看小妹妹嗎?”
六歲的楚明淵小下巴疊在楚毅的肩頭,順著他的視線望著帷幔後的搖籃。
“纔不是,有什麼好看的。”
楚毅憤憤撇過眼,推開他。
“害,二哥就彆騙人了!你每天都來盯著妹妹看,還不就是想看她嘛。”
楚明淵不留情麵的揭穿他,撞了下他的身子,自顧道:“二哥要不好意思去,趁著現在人少,我可以帶二哥進去看看呐。”
“不稀罕。”楚毅轉身就走。
楚明淵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真搞不懂二哥在顧忌什麼。
都是自家妹妹,想看大大方方看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