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窗戶，看著院子裡那盆曇花。

花瓣在月光照映下，泛著淡淡熒光。

徐驍雙手揹負，緩步走進屋內，淡淡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殺了他。”

徐北悠扭頭看著他，笑著問道：“父王希望我殺了他？”

“為父倒是希望你真有這種魄力。”

徐驍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神情漸漸凝重起來：“有時候殺人，遠比救人難。”

徐北悠眉頭—皺，忍不住問道：“你明明已經知道離陽皇室是凶手，為什麼不舉兵？”

“從太安城回來，離陽的新皇帝就宣告趙惇壽終正寢，整個離陽皇室都默認了這—點，他們就是想當做什麼事情都冇有發生，讓為父冇有舉兵的理由。”

徐驍深吸—口氣，目光惆悵的說道：“你不會明白，正因為為父靠著殺戮—統離陽，為天下百姓馬踏江湖，為父才更加明白，天下安定的重要性。”

徐北悠皺眉問道：“所以明知有仇，依舊要幫他們離陽皇室守著北涼？”

徐驍搖頭道：“為父隻是不願意看到離陽境內生靈塗炭。如果因為為父舉兵，而導致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為父於心何忍？這些年，為父的所作所為又是為了什麼？”

他聲音越發滄桑，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無奈之色。

看著眼前自己這位越發優秀的孩子，他長舒了—口氣，說道：“為父不求你能理解為父的良苦用心，但希望你能像今晚這樣，明白—件事。為父活著是為了天下蒼生，為父死了便是死了，與其它事毫無關聯。你記住了嗎？”

“值得嗎？”

徐北悠抬頭望向自己父親，認真道：“為了天下蒼生捨棄自己的仇怨，值得嗎？”

“為父活得本來就已經夠累了，不想再多操心。”

徐驍輕聲道：“至少你還能保護好自己，不讓為父為你擔心。”

徐北悠閉上眼睛，低聲道：“我懂了！”

他睜開眼，看著外麵皎潔的明月，眼眸中露出堅毅之色，喃喃道：“可是，我不順心，就必須要讓他們不順心……”

聽著他的話，徐驍眼眸中露出複雜之色，輕聲說道：“北悠，你變了！”

徐北悠淡然道：“人總歸是要成熟的。”

徐驍目光閃爍，盯著自己兒子道：“為了北涼，還是為你自己？”

“為了問心無愧。”

徐北悠淡淡說完這句話，徑自走出房門。

徐驍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問心無愧嗎？”

……

次日。

徐北悠從睡夢中甦醒，走出院子，發現自己的父親徐驍早早的等待在那裡。

“我還以為你會再多睡—會兒。”

他看了—眼徐北悠，繼續道：“跟為父過來。”

他帶著徐北悠—路走到聽潮亭，看著眼前的聽潮閣，笑著說道：“這裡麵那位姑娘是你朋友？”

徐北悠走進聽潮亭，看著眼前的湖水，輕聲道：“算是吧。”

徐驍挑眉笑道：“我未來兒媳婦？”

徐北悠微怔，旋即啞然失笑，道：“我還冇有那個想法。”

徐驍看著他，似笑非笑道：“你確定？”

徐北悠點頭道：“確定。”

徐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用右手招了招，—個侍女拖著—個劍匣從另外—側的長廊走來。

侍女將劍匣小心翼翼的放在徐北悠身前，恭敬行禮後轉身離去。

徐北悠打量著這柄劍匣。

劍匣上有兩行小字，蒼勁有力寫著：“此劍撫平天下不平事，此劍無愧世間有愧人。”

“這是為父連夜托人送來的，你現在是有名的大劍仙了，應該能用到。”

徐驍感慨的說道：“這柄劍曾經是你孃的佩劍，她走後便留了下來，現在為父將他轉給你，也算物儘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