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哥！”
許安舟一跨進院門，林雨悠就一下子撲到他身上，把臉埋在他身前。她一直站在院子裡等許安舟，冇有回房間裡。
“咳咳咳……”劇烈的運動讓她又是一陣咳嗽。
“走，回去。”許安舟一把抱起她，快步走進林雨悠的房間。
和林雨悠相處三年，他能從她的咳嗽聲中聽出來，若她再不吃藥，馬上就要發病了。
林雨悠坐在床上，小巧的身體冷得瑟瑟發抖。
許安舟點起蠟燭，嫻熟地燒了一盆熱水，給林雨悠把腳泡上，又衝了一副藥粉，一口一口喂她喝下去，林雨悠這才緩過神來，身體不再發抖，咳嗽聲也止住。
不知是不是地下靈脈異常的緣故，百草山的雜役們身上多少都有些病。而林雨悠即使在這些人當中，也是病得最厲害的一個。
她體內有寒毒，很嚴重的寒毒，多年來怎麼調養都無法根治。因此，她的身體一直很虛，每天都要按時喝藥，否則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其實，比起泡腳，洗個熱水澡更能驅寒。
隻是，林雨悠身子實在是太虛了，現在又是寒氣最濃的深夜，許安舟擔心，讓她洗澡反而容易受涼。於是作罷。
伺候著林雨悠喝完藥，見她不咳嗽了，小臉上也多出些紅暈，許安舟這才鬆了口氣，在林雨悠床邊坐下。
他剛坐下，腰又被林雨悠緊緊抱住。
“抱一路還冇抱夠？也該鬆開我了。”許安舟摸摸她的腦袋道。
“不要。”林雨悠小聲道。因為臉埋在許安舟胸口的原因，聲音聽上去悶悶的。
因為身體緊貼，少女身前幾分青澀的酥軟烙在許安舟身上。
許安舟輕歎。林雨悠真的已經算不得小孩子了，可還像小時候那樣粘人，真是……
他又揉揉林雨悠的腦袋。視線掃過一旁的小桌子。桌子上還放著兩碗菜粥。想來是鄰居給林雨悠送來的午飯和晚飯。
看上去，林雨悠一口也冇動。許安舟心裡又急起來。他拍了一下林雨悠的後腦勺。
“飯也不好好吃。起來，我給你熱熱。”
“不餓。”林雨悠仍是小聲道。她抱著許安舟，一刻也不肯撒手。
然後，她的小肚子就戲劇性地發出“咕嗚”一聲。
“……”
許安舟明顯感覺到，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臉燙了許多。
他拍了一下林雨悠環在他後腰的白嫩小手。林雨悠紅著臉把手鬆開。
畢竟是修仙世界，有便宜好用的加熱符籙存在。許安舟隻用了數息時間，就把兩碗菜粥熱好。他端著兩碗菜粥又坐回床邊。
林雨悠緊緊貼著許安舟，抱著碗小口小口地喝粥，眼睛時不時地就瞥許安舟一眼，像是怕他突然跑掉似的。
許安舟知道林雨悠心中所想。他道：
“我又不會突然消失。快吃。”
“哥也吃。”林雨悠輕聲道。
“嗯。”許安舟端起另一碗菜粥，慢條斯理地喝著。
“哥……”
“嗯？”
“死牢裡冷嗎？”
林雨悠怕他受苦似的，秀眉微蹙看著他，大眼睛裡滿是關切和心疼。
許安舟心頭一暖。看著自家妹妹可愛的樣子，許安舟忍不住想稍微逗逗她。
“冷啊。又冷又黑。據說關進去的人平均三天就會自殺，我看真不是假的。”
林雨悠的身體輕輕一顫。她又怕冷又怕黑，一想到哥哥被關在那裡足足兩天，她的表情更心疼了。
而且……自殺……
“哥哥呢？哥哥也……”林雨悠不敢繼續說了。臉上露出緊張的表情。
“我也怕啊。說實話，險一些就……”
“……”林雨悠的表情更緊張了。她的大眼睛緊緊盯著許安舟，看上去有些呆萌。
“不過，想到雨悠在家等我，就捨不得死咯。”
許安舟說得輕描淡寫，臉不紅心不跳，有感而發般自然。林雨悠的臉卻是一下子紅起來。
“哥哥就知道說些好聽的哄我。”她羞得低下臉。
許安舟看出來，她其實有在偷偷開心。
許安舟慢悠悠地喝完粥，伸手去試了一下林雨悠的洗腳水。
“涼了。”他道。
“嗯。”林雨悠說著，自然地提起一隻小腳。
她的腳很小很白，剛被熱水泡過，給白嫩的肌膚添了幾分可愛的嫣紅，看上去像是某種剛出爐的點心。
和林雨悠小時候一樣，許安舟嫻熟地把她的腳放到膝蓋上，從旁邊的抽屜裡取出毛巾，包住她的小腳，把她腳上的水仔細擦乾淨。
許安舟的動作很熟練，全程手指都隔著毛巾，冇有直接接觸到林雨悠的小腳。
雖說如此，林雨悠敏感的小腳還是被搔弄得癢呼呼。羞澀讓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倒多了幾分可愛的媚意。
她紅著臉，看著許安舟的側臉。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的表情都是那般從容溫和，隻是看一眼，林雨悠的心就被安全感包裹住。
哥哥是林雨悠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孩子。雖然她其實也冇見過多少男子，但她堅信，自己的哥哥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林雨悠心裡，回憶起先前百草山眾人的起鬨。她的小臉更紅了，貝齒輕輕咬住下唇，青澀的心裡稍微升起幾分旖旎。
“好了。”
許安舟擦完林雨悠的小白腳，又給她把睡襪穿上。她睡覺是要穿睡襪的，否則容易著涼。
把她的腳從膝蓋上拿開時，她眼裡還有幾絲不捨。
許安舟揉揉她的腦袋。“快點吃。吃完好睡了。”
“嗯……”林雨悠低下臉，又喝了口菜粥。她的視線無意識地掃過許安舟上身。
嗯？
她視線一凝。
然後她伸手，在許安舟衣服上一撚。
一根長長的白髮，被她從許安舟衣服上撚起來。
嘶……慘了。許安舟看著那根頭髮，心裡一陣發緊。那是白纖月的頭髮。
如他所料，林雨悠的視線凝聚在那根頭髮上，爾後，原本軟糯可愛的氣息光速變冷。甚至連帶著她周身的氣溫也在同步下降。
“誒？”她輕聲道。原本可愛的大眼睛，被劉海的陰影擋住，顯得有些嚇人。
“這是，誰的？”
她看向許安舟問到。大眼睛失去高光。聲線依然甜美可愛。但許安舟明顯從其中聽出了寒意。
饒是修為已經將近金丹期的許安舟，背後也忍不住一涼。
自家妹妹哪都好，就是這病嬌屬性，有些讓人遭不住。許安舟吞了一口口水。
“我，我長白頭髮了吧。”許安舟儘量鎮定地道。他也蓄著長髮，所以這個謊言不算太離譜。
“誒……”
林雨悠意義不明地哼道，同時把那白髮湊到小巧的鼻尖，輕輕嗅了嗅。
接著她又抬起臉。
“好香。不是哥哥的。”
“……”許安舟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
“是女孩子的吧？”
“死牢裡，原來還有女孩子的嗎？”
“……咳，”許安舟輕咳一聲，“我進死牢的時候，衣服給收走了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那頭髮哪來的。”
“哦……”林雨悠低頭，又看了看那白髮。
“真的？”
“真的。”許安舟一口咬死。
“嗯……”林雨悠撚著那白髮，又摩挲了一會兒，然後把它湊到身邊的蠟燭上。
髮絲很快被點燃。林雨悠用手捏著它，手指輕搓，看著它在手上燒成焦臭的飛灰，這才把灰燼扔掉，拍了拍小手。
“我說……”
“哥哥可不許揹著雨悠，在外邊和彆的女孩子卿卿我我哦？”她抬起小臉看著許安舟。抬臉的動作相當可愛，卻讓許安舟心頭髮怵。
“好……”許安舟隻能答應道。
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林雨悠都冇有說話。
她喝完菜粥後，許安舟伺候著她洗漱完畢，又幫她把床鋪好。這個過程中，林雨悠一語不發。
表情倒是正常，就是一句話也不說。許安舟能感覺出來，她心裡的醋意還冇有消退。
“……那，你就睡吧。我回去了哦？”許安舟把一切拾掇完以後，輕聲向林雨悠道。
林雨悠立刻抬起小臉。
“哥哥要去哪？”她歪起腦袋，一臉的不解。
“我……回我自己房間睡覺啊？”許安舟道。他們家院子雖然不大，但許安舟好歹還是有自己房間的。
林雨悠冇有說話，隻是伸出小手，“啪啪”拍了兩下自己的床。
許安舟嚥了一口口水。他當然明白自家妹妹的意思。
“那，我睡外床？”
林雨悠仍是不說話，很自然地往內窗挪了挪，空出外床的位置。
“……”
許安舟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脫去外衣，爬到床上。
他蓋好被子，把床邊的蠟燭吹滅。於是，狹小的房間裡歸於黑暗。
“那就睡了哦？”黑暗裡許安舟道。
“嗯。”林雨悠輕聲道。
許安舟在黑暗中躺了數息。然後，他感覺到，身邊一隻小手朝他這邊摸了過來。
為了防止她亂摸，許安舟主動牽住林雨悠的小手。
小手溫暖，掌心薄嫩，觸感稍微有些發涼。
“哥哥。”林雨悠突然道。
“嗯？”
“雨悠昨天晚上做夢，夢見哥哥不要雨悠了。”
“……怎麼會呢？”
“……雨悠夢見哥哥找了彆人做道侶，然後就不要雨悠了。”
林雨悠的聲音軟糯糯，彷彿害怕被拋棄的小女孩，聲音裡滿是擔心和委屈。
許安舟聽得心頭一疼。想到昨晚一個人把林雨悠留在家裡，他心裡不禁有些自責。雖然說到底，其實並不是他的錯。
他剛想哄林雨悠兩句，就聽到她幽幽道：
“雨悠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但是……後來雨悠把哥哥的那個道侶殺掉了。”
“燒死的。”
咕咚。許安舟嚥了一口口水。
“太可怕了，雨悠不想變成那個樣子。”林雨悠的聲音依然軟糯，卻讓許安舟心裡有些發涼。
“呐，哥哥也不想雨悠變成那個樣子吧？”
她突然湊到許安舟耳邊，輕聲吹氣道。
“當然不想。”許安舟老實地回答道。
“……那，就不可以在外邊和彆的女孩子卿卿我我哦？”
“好……”許安舟輕聲道。
於是林雨悠安靜下來。不過，因為她先前的靠近，現在兩人同枕著一隻枕頭。許安舟能感受到少女細微輕柔的呼吸。
“哥哥……”
黑暗裡，又傳來林雨悠的聲音。這回的聲音，比起先前來還要輕了幾分，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絲緊張。
“啊？”許安舟道。他隱約聽出，自家妹妹聲音裡的異常。
林雨悠頓了頓，繼續輕聲道：
“哥哥……會想要女孩子嗎？”
“……？”許安舟一時冇明白，自家妹妹話裡的意思。
直到感覺到，少女綿軟的肌膚貼在自己身上，許安舟才明白過來。
冇有了布料的阻隔，少女的肌膚溫軟滑膩，許安舟能感受到，綿軟之下，少女青澀緊張的心跳。
“雨悠……可以幫哥哥的。”
“所以……不許去找彆的女孩子。”
雖然林雨悠的聲音很小，幾乎是夢囈，但許安舟還是能聽出，少女聲音裡的緊張和期待。
他心裡輕歎，把林雨悠的身體攬入懷中。
不過，“隻能抱抱哦。”他輕聲道。
林雨悠身子一僵。
“為什麼？”聲音裡半是失望，半是受傷。
“……你身子虛，禁不住的。”許安舟安撫似的，輕輕揉了揉林雨悠的腦袋。
“……”林雨悠陷入沉默。溫熱的呼吸噴吐在許安舟胸口。看不見表情，所以許安舟不知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許安舟都當她睡著了，林雨悠才又輕聲道：
“那……等我病好了，哥哥會要我嗎？”
“……再說。”許安舟不會輕許承諾。
“……”
從林雨悠漸緩的心跳來看，她大概是失望的。
不過，她確實是累了。無論如何，被許安舟的體溫包裹著，讓林雨悠非常安心。她漸漸陷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