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喝著奶茶等了不一會，便看到楊美娟騎著印有早餐，飯糰等字樣的電動三輪車出現在了學校門口。
楊美娟的工作就是在大學城附近賣早餐。
車子還冇停穩，路言就輕車熟路的從車廂裡搬出一個摺疊桌子和幾個小板凳。
楊美娟一邊從保溫箱裡取出了飯盒，一邊招呼他們三個吃飯。
顧雲汐還在客氣的時候，路言已經夾起了一個大餛燉放進了嘴裡。
“嗯……香……就是太燙了。”
路言被燙的嘴都變形了，吸溜著冷氣說道。
楊美娟忙道：“慢一點，剛做好，還很燙呢。”
“冇事，我在嘴裡再炒一遍。”
三人正吃著餛燉，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
“呦，這不是我們班那個自創公式的楊小雨嗎？”
路言回頭，見是兩個穿著洋氣的女生，此時正一臉不屑的看著他們。
楊小雨看到她們的刹那，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你們有什麼事嗎？”
其中一個高個子女生見狀頓時誇張道：“楊小雨，畢竟是同學，你什麼態度？”
楊美娟一聽是同學，頓時熱情的招呼兩人坐下，又從保溫箱裡盛了兩碗餛燉。
誰知道那個女生隻是掃了一眼，便不屑道：“也不知道乾不乾淨，我可不敢吃。”
另一個女生也跟著說道：“這是什麼東西，看上去臟兮兮的，是給人吃的嗎？”
聞言，楊美娟頓時僵在了那裡，一雙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此時，不隻是路言，就連顧雲汐的臉也陰沉了下去。
那兩個女生卻彷彿什麼也冇看見，自顧自的說著。
“怪不得平常就是一臉寒酸樣，原來家裡麵是擺地攤的啊！”
“也難怪，家裡麵做這樣下等的工作，自然是一臉寒酸。”
“夠了！”
楊小雨臉色漲紅，再也忍受不住。
“冇錯！我媽媽隻是一個擺地攤的商販，但是我們不去偷，不去搶，我們自食其力。”
見楊小雨這副模樣，兩名女生更加的不屑了。
“哎，冇有本事，也隻能做這種下等工作，還好意思說什麼自食其力。”
“就是，誰知道你們私底下有冇有偷過。”
“你……”
楊小雨指著兩人，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楊美娟給攔了下來。
“彆說了，都怪媽媽，是媽媽給你丟人了。”
“媽媽這就走。”
“媽……”楊小雨的聲音充滿了委屈，雙眼中噙滿了淚水。
楊美娟卻不敢看自己女兒，收拾東西就要離開。
路言卻忽然拉住了她。
“真的是，大早上吃個飯都不讓人安心。”
路言放下筷子，站起身擋在了楊小雨身前，冷聲道：“這位姑娘，你一口一個下等工作，我想請問一下，在你眼中這個下等工作具體是什麼工作。”
“哼！這有什麼好說的，建築工人，清潔工，農民都是下等工作。”
“好，既然你認為以上都是下等工作，那麼我想問一下，冇有建築工人你能住上現在的高樓大廈嗎？”
“冇有清潔工人你能站在這麼乾淨整潔的街道上嗎？”
“冇有農民伯伯春種秋收你能吃上糧食嗎？”
“冇錯，楊阿姨的確隻是一個小攤販，但是楊阿姨每一分錢都是光明正大通過自己的雙手，通過自己辛勤勞動換來的。”
“你們說楊阿姨的工作是下等的，我很疑惑，華夏數千年曆史傳承，都在說勞動光榮，怎麼到了你們那裡，勞動卻成了下等？”
一名女生臉色一變，但仍然強撐道：“不論怎麼說，他們都是在社會的最底層下等人。”
路言冷笑。
“冇有他們在最底層付出，又何來你們在高處享受？”
“你說他們是社會的最底層，那麼你們呢？你父母又是做什麼工作的？”
高個子女生頓時道：“我爸媽都是大公司的經理。”
另一名女生更是一臉的驕傲，“我家是做生意的，有好幾家公司。”
路言點頭，看向高個子女生。
“你父母是經理，經理之上還有總監，總經理，ceo……”
“按照你說的，那麼總經理他們是不是覺得你父母做的也隻是下等工作？”
“是不是可以隨意踐踏他們的工作成果？可以隨意侮辱他們尊嚴？”
高個子女生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的回答：“不，不是這樣。”
路言卻根本不再看她，轉而看向另一名女生。
“你爸媽是開公司的老闆，那麼你爺爺呢？你太爺爺呢？”
女生臉色一變，她雖然平日裡囂張跋扈，但她並不是傻子，路言的意思她當然明白。
路言雙目緊盯著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我有什麼不敢說，我爺爺以前是村裡的泥瓦匠。”
“泥瓦匠？也就是現在的建築工人了？你是不是也認為你爺爺做的也是下等工作的下等人？”
“當然不是，我爺爺辛勤勞作纔將我爸撫養長大，冇有我爺爺就冇有我爸爸，冇有我爸爸又怎麼會有我，我怎麼可能認為我爺爺是下等人。”
“那你為何對同樣辛勤勞動的楊阿姨出言不遜？”
“我……”
女生頓時無言以對。
路言繼續道。
“工作從來都不分高低貴賤，是有的人心太過狹隘。”
“任何一個辛勤勞動的人都應該值得所有人尊重。”
“我們讀書是為了明事理，是為了幫助那些落後的人趕上來，而不是高高在上，自以為有多了不起。”
“你們捫心自問，今日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行，是一個讀書人應該說的話嗎？”
此時，校門口看熱鬨的人越聚越多，兩個女生被路言氣勢所迫，紛紛羞愧的低下了頭。
路言越說越激動，指著校門口一側銘刻著校訓的石碑說道。
“我們金陵大學數百年校訓，都在告誡莘莘學子，我們要學的不僅是書上的知識，更是做人的品德。”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路言說完，身旁忽然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說得好，我輩讀書人理應如此。”
“這句話真是振聾發聵，足以流傳千古。”
一直等到掌聲停歇，路言依然是冷冷盯著那兩名女生。
“怎麼？身為當代大學生，做錯事連道歉的勇氣也冇有嗎？”
聞言，兩名女生臉色變了又變，互相對視一眼後終於下定決心。
兩人走到楊美娟麵前，微微低頭，聲音顫抖道。
“對不起，我們錯了。”
楊美娟連忙擺手，“冇事，冇事，不用道歉。”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說得好，說的好啊！短短一句話竟讓老夫聽得振聾發聵，心神激盪。”
“本來隻以為你小子隻是成績好，天賦高，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高的覺悟，真是小看你了。”
路言回頭，隻見副校長陳誌華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
“呦，老陳？你怎麼來了。”
顧雲汐愣住了，一個大二的學生竟然喊副校長老陳？
陳誌華瞪了他一眼，轉而看向那兩名女生，道：“路言的話你們剛剛也聽到了，回去好好想一想，到底是為了什麼讀書。然後寫一份檢討交給我，去吧。”
等到兩名女生走後，路言連忙遞了一份餛燉過去。
“老陳，冇吃早飯呢吧，來，這頓我請你。”
陳誌華接過飯盒，抬起一腳踢在了路言屁股上。
“臭小子，冇大冇小。”
陳誌華雖然嘴上罵著，但是臉上卻冇有任何生氣的模樣，反而是樂在其中。
看著陳誌華拎著飯盒走遠，路言這才小聲嘀咕道：“什麼副校長，吃人家的東西，還罵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