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悅日夜不休練大提琴,等到婚禮這天,脖子疼,肩膀痛,大拇指又腫又漲。
披上婚紗,手摸良心勸自己鎮定。
好好表現,給薄驍一個交代,不枉人家支付50萬酬金。
然而到達婚禮現場,卻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薄家大花園。
香檳玫瑰裝扮的大舞台下,102歲的薄老爺子身穿軍裝,胸前掛滿勳章,膝蓋上覆蓋一張厚毛毯。
老人高昂著頭,乾癟癟的臉頰向著沈心悅,渾濁的眼珠子望著她。
“下麵,有請新娘子表演大提琴演奏。”婚禮主持人話落。
沈心悅從工作人員手上接過大提琴。
薄驍正幫忙擺琴架,爺爺支起手,張著烏青色薄唇喘,“周家……丫頭,來一段……二胡吧。”
拉二胡?不會啊!
沈心悅眼皮子直跳。
薄驍並未安排她練這個,一點準備都冇有。
好在樂器配備齊全,工作人員抬來一架電子琴,將音色調成二胡。
沈心悅將就彈了一首《永遠是兄弟》。
婚禮前夕,薄驍跟她科普過,爺爺年輕時期是消防員,與周黎的外公同在一個隊,周黎的外公年長一些,當時擔任大隊長。
一次山林搶險撲火任務中,周黎的外公為了救被樹乾砸暈的薄驍爺爺,犧牲了。
老英雄身上過了火,受儘折磨。
薄驍的爺爺為此惦念隊長一輩子。
隊長的犧牲,是他心底裡最深的疤痕。
周黎的外公舍了自己,換他活下來,他誓死要守護周家後人。
遺憾周家遺腹子是個男孩,薄驍的爺爺中年才結婚,也生了男孩,隻能從經濟上幫助周家。
等了三代人,終於,周家生了周黎,薄家出了薄驍,周爺爺吊著一口氣等兩個後人結婚,完成薄家務必要照顧好隊長後人的執念。
“好……好……”爺爺渾濁的淚在眼眶打轉。
主持人:“熟悉的旋律,伴爺爺回到了年輕時代,他多次講過,大隊長周明凱烈士多纔多藝,逢年過年隊友聚餐,最喜歡聽他拉二胡。”
爺爺張著嘴出氣,一副大限已至模樣。
身邊守著爺爺的年輕人提議,“大哥,你和嫂子親一個,讓爺爺放心。”
聞言,爺爺的胸脯子朝上挺了挺,眼睛又睜開了。
台上的沈心悅聽得這話,立即捂住嘴扭頭。
下巴幾乎擱在薄驍的肩頭上。
薄驍難為情地問:“可不可以……親一下?”他也扭著頭說話,聲音小到隻有兩個人聽得見。
此刻矛盾重重的人不止沈心悅。
還有坐在台下的陸凜川。
他的忍耐已到極限。
他剛入場就看到鮮花拱門下襬放著婚紗照,新娘子長得和沈心悅一模一樣。
那一刻,他驚得頭皮發麻。
又逢薄驍忙著婚禮上的事,無瑕跟他閒聊,他滿腹疑惑,坐在席位上獨自淩亂。
沈心悅出場後,陸凜川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但顧及薄驍的麵子,他努力控製情緒。
可是現在,竟然要……接吻。
萬萬不行!
絕對不行!
沈心悅是他的女人,他還冇親過呢。
沈心悅的初吻應該留給他,隻能給他。
薄驍不可以親他的女人。
沈心悅在台上,人又多,並未發現陸凜川混在賓客席。
隻是遵從內心,不想把初吻給薄驍。
她一字一字低低說:“不可以親,這是我的……初吻。”
軟軟的聲音飄在薄驍耳邊。
他的肩頭輕顫,“這也是我的……初吻。”
意思好似在說雙方都是初吻,他的第一次給她,她的第一次也給他,不虧。
“我們按合作協議來。”沈心悅堅定不接吻。
“我加錢。”薄驍瞧著爺爺仰著臉喘,那口氣始終落不下去,很心疼。
“加50萬,可好?”
50萬?
沈心悅的心跳漏了一拍。
加上之前約定的50萬,共計100萬了。
購房範圍從六環外二手小公寓上升至六環外全款小戶型商品房。
等哥哥們出獄,一家人的生活品質有保障了。
“好吧,你……你輕一點。”沈心悅閉緊眼睛,死死抿住唇瓣。
“不行!!”台下陸凜川失控發聲。
他猛地站起來。
下一秒,肩膀上搭過來一隻手,現場保鏢控製住他。
薄驍捧住沈心悅的臉,親了上去。
“哇哇哇……完美!”薄家人拍掌歡呼。
被現場保鏢夾住手臂的陸凜川,恨得咬碎銀牙。
薄驍怎麼可以親沈心悅?
沈心悅冰清玉潔,薄驍這個冷血物種把她霍霍了。
自己都冇親過沈心悅,打算複婚後補上的,薄驍半路殺出來將初吻奪了去。
陸凜川斜著眼瞟插在蛋糕上的長刀,恨不能抄起傢夥,衝上台削掉薄驍的嘴巴,報奪吻之仇。
柔軟的唇瓣落在臉上,熱乎乎的。
似電流滲透皮膚表層,浸透至耳底,心尖尖都抖了。
沈心悅的思緒飛在空中,迷茫慌亂的接受初吻。
薄驍似乎也很緊張,捧著沈心悅的臉毫無章法的啄幾口。
台下笑夠了。
忽的,有人一聲喊,“爺爺、爺爺……你還好嗎?”
薄老爺爺的頭垂了下去。
幾個長輩跪地,扶起他,探了探鼻息,互相交換眼神。
爺爺吊著的那口氣終於落下了。
他心滿意足,臉上帶著笑容,遺容像睡顏,走得安詳。
“送周黎去酒店。”薄驍安排鐘武送走沈心悅。薄家要辦喪事了。
爺爺的喜喪,家族上下都很冷靜。
陸凜川終於獲得自由,眼睛緊盯消失在人群中的沈心悅。
他衝到臨時停車場時,鐘武的車剛好開走。
“等等……”陸凜川來不及上自己的車,追著車屁股跑。
氣死了,這一天真是氣得七竅生煙。
高高興興來參加好兄弟的婚禮,結果給他看好兄弟和前妻接吻。
這跟把他的衣服撕了,押著他當眾遊街差不多,羞恥感足以殺死他。
“陸總,上車。”司機及時趕來。
陸凜川跳上去,手指前方,“給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