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銀杏樹東搖西晃,陸凜川踩著落葉上台階。
“凜川,你回來啦!”林馨玥推開玻璃門衝出去,飛撲,跳掛在陸凜川身上。
“真好,你今晚冇喝酒。”
林馨玥以為,逼走沈心悅,清除她和陸凜川之間的障礙,陸凜川就是她的了。
可她錯了。
離婚後的陸凜川,依然夜夜應酬晚歸。
廚子老郭推著餐車出來,送到林馨玥身旁。
“凜川,我今天給你準備了鮮菇雞湯,你的最愛。”林馨玥身穿吊帶紅睡裙,外麵披一件白羊絨大衣,彎腰盛湯,深溝浮現,兩隻大白兔露一半在外。
陸凜川站著的,春光儘收眼底。
“我去看看母親。”他側身避開。
“等等。”林馨玥慌忙拽住他的手,“先喝熱湯暖暖胃,待會兒我陪你去看媽。”
“我不餓。”陸凜川執意要走。
林馨玥反纏上他的胳膊,將一整條手臂牢牢抱在懷裡,胸口蹭著他撒嬌,“我想喝,你陪我。”
“彆鬨!”
老郭見狀,冒冒失失開口,“陸總,我今晚燉的是你最愛的鮮菇湯,以前太太在陸家的時候,每週都點名給你做這道菜的。”
“老郭!”林馨玥紅著眼怒責嘴巴笨死了的廚子,“下去!”
交代過他等陸總回來了幫忙留住人,他倒好,竟然提沈心悅。
比起圓滑鬼精的保姆,一把年紀的廚子真冇用!
陸母房裡開著頂燈,亮得刺眼。
她的貼身保姆看到陸凜川,嚇得臉色發烏,舌頭打著結解釋,“老夫人一天比一天糊塗……她不睡覺,非要給孫子織小毛衣。”
陸母原本隻是身殘、積勞成疾基礎病多。
在壽宴上被蛇嚇暈後,沈心悅換給她的肝臟出了大問題,昏迷十幾天,醒來腦子不靈光了。
林馨玥說肚子裡懷著陸凜川的骨肉,是雙胞胎,兩個兒子。
陸母深信不疑,直接把她當成了兒媳婦沈心悅。
一天天心悅長,心悅短,慈愛的呼喚她。
林馨玥本就對陸凜川萬般糾纏,陸母這樣稱呼,她就當是叫她的名字了。
陸母盤腿坐在地毯上,手邊堆著毛線。
灰色線捲成圈,卡其色線還是條狀。
陸凜川一眼認出這是沈心悅夏末時請服裝設計師從帝北帶回來的錦棉線。
那時候,他在燈下做自己的事,沈心悅在一旁織毛衣。
沈心悅說買了兩種顏色的線,要織兩件毛衣給他。
手工錦棉毛衣柔軟舒適,他在外累了一天,晚上回家洗個澡當家居服穿,很舒服。
灰色的已經織好了,沈心悅洗乾淨後掛在衣櫃裡,陸凜川穿過一次。
陸母嘴裡叨叨:“心悅,媽媽給寶寶做一件背心兒怎麼樣?”
老人乾枯的指頭捏著線圈掂量,剩料不多,像是擔心不夠用。
陸凜川深歎口氣,俯身抱了抱母親。
“彆操心了,你老早點去休息。”
陸母臉上覆滿憂色,“難道是心悅身子弱,兩個寶寶有問題?”
“冇有,她……她現在……很好。”陸凜川腦海裡浮現出沈心悅皮膚光潔、精精神神的模樣。
離婚後的她,比在陸家時精氣神好太多。
“那你為什麼阻止我給孫子織毛衣?”
陸凜川下巴抵著母親的肩膀,無言以對。
“啊喂!你有事瞞著我麼?”
“媽,我是……捨不得你辛苦。”陸凜川又歎氣,隨口安慰母親,“改天我陪你去商場,小孩穿的毛衣很多,你親自去選幾件,不用勞心勞力織了。”
“那敢情好,好……”
陸母放下毛線圈,高高興興爬上床,嘴角咧著,“你能陪我去給孫兒買衣服,我真是高興。”
陸凜川給她蓋好被子,急匆匆回房。
花五分鐘衝個澡,抓張浴巾搭在腰間,一頭紮進衣帽間找他的灰毛衣。
奇怪,他明明穿過一次,可怎麼也找不到。
浴巾滑落,身上光著。
他轉去翻抽屜找內褲。
某些記憶突然變得清晰。
最喜歡沈心悅拿香薰皂手洗的內褲,香氣好聞,穿上身特柔軟。
但他又找不到記憶中的那些褲子,而且抽屜裡的香味也不同了。
他忽然想起離婚那天,沈心悅哭訴她的東西被裝垃圾袋。
腦子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撿起掉落的浴巾重新係在腰間,大長腿剛跨出衣帽間,林馨玥推門而入。
四目相接,林馨玥白得發光的手上舉,笑顏風情萬種。
“凜川,我把湯熱了熱,你喝一點。”
林馨玥身上的白羊絨大衣脫掉了,單穿吊帶紅睡裙。
陸凜川一眼望穿那高高大大的兩隻白兔。
眯起眼質問:“沈心悅住院那三天,你唆使保姆清理她的東西,全部裝垃圾袋對不對?”
那件事過去三個月了,冷不防提起,林馨玥粉臉一沉。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凜川含怒看著她,“你不僅把她的東西裝垃圾袋,還把我的毛衣、內褲……所有沈心悅給我置辦的私密物品都裝袋處理,是不是?”
林馨玥嘟起嘴,不回話,也不退縮。
陸凜川怒火中燒,“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太太?”
“你已經和沈心悅離婚了,她不是你太太、不是你太太,她是你拋棄的無用女人。”林馨玥被“我的太太”戳中,怒了。
“我在法國就跟你說過,我已經結婚了。”
“你追著我回國,經血流在車上嚇唬我,迫使我抱你去看婦科。”
“你還追到陸家,住進大宅,鼓動一堆吃閒飯的庸人興風作浪,逼走沈心悅。”
“請彆說沈心悅無用,她是陪伴我三年的女人,她曾給我瀕死的母親捐肝、在我母親膝下儘孝、在燈下陪我開視頻會議、給我熨燙西裝、給我洗內衣洗襪子。”
“她一夜夜守著星辰等我。”
“她對我千般溫柔,萬般體貼。”
“她是值得我尊重的女人!!”陸凜川胸脯子劇烈起伏。
“可你不愛她!!”林馨玥一時激動臉頰漲紅。
不否認在陸凜川最需要的時候,沈心悅儘心儘力陪伴他。
但她向陸家保姆打聽過,兩人結婚兩個多月未同房,準確的說,從領證那天起,陸凜川夜夜晚歸,醉醺醺回來。
沈心悅獨守空房。
正常男人結了婚不饞老婆的身體,說明什麼?
明擺著,陸凜川不愛沈心悅。
過去三年,最多算陸凜川需要沈心悅給予的精神支援,習慣於她的陪伴。
沈心悅帶給陸凜川的一切,冇法跟她和陸凜川轟轟烈烈的愛情比。
林馨玥纏住陸凜川的手,胸脯子貼在他肩膀上,聲淚俱下。
“凜川,我承認當年逼你去林家提親太過自私,冇顧及你的感受和處境。”
“這些年,我冷落你,是想讓你體驗會失去我的危機感,儘快風風光光娶我。”
“拋開這一點,我們的感情冇有任何問題。”
“我們從初中到高中,六年同桌。”
“我們高考後互相表白,兩情相悅,深深相愛。”
“我們的戀情遭到阻攔,18歲的你為了我……刀子刺進肚子,直腸穿孔,倒在血泊中。18歲的我為了你,用染著你的熱血的刀反刺自己……”
“夠了!!”陸凜川扶住額頭,幾乎站不穩。
係在腰間的浴巾落下幾分。
林馨玥盯著那窄腰翹臀看。
猛地,她撲上去一把扯落浴巾,抱住陸凜川的脖子,麵對麵貼在他身上。
“凜川,媽媽當時快要死了,她是我用懷孕了騙回來的。她現在天天想孫子,身子骨比以前弱,腦子也不清醒了。”
“我們……我們得快點懷寶寶。”
“不能讓媽媽失望,要不然,你會失去親愛的媽媽。”
陸凜川的軟肋被掐住,倒吸著氣,閉起眼,向門邊走去。
“凜川,你……乾嘛?”林馨玥掛在他身上叫喚。
床在那頭,方向走反了。
男人的身軀走起來一搖一晃,林馨玥身上都熱了,整張臉埋在陸凜川的胸膛。
陸凜川打開門,捉住林馨玥的兩個肩頭把她從身前撕下來,放在走廊上。
林馨玥抱著頭猛搖,試圖換回理智。
忽的。
砰……
婚房門被砸上,陸凜川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