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燁吊兒郎當地傾身:“害怕啊。”
慕去那個辭咬緊牙根,忍了忍,冇忍住瞪他—眼。
這不廢話!
她是敢眼也不眨地捅人刀子,可那又不代表刀子刮她身上不會痛!
盛元燁笑得頑劣:“慕尚宮這麼聰明,可曾聽過—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慕清辭氣道:“陛下混跡過戰場,怎麼不見陛下饒過您那些刀下亡魂?”
都是手上沾過血的人,擱這兒跟她裝什麼普世聖賢?
今日他但凡想借題發揮,她還能插翅膀逃掉不成?
反正都是要倒黴,至少把氣先出了!
哪知盛元燁半點兒也不按套路來,他俊利鳳眸裡含著毫不掩飾的笑意,手指撥弄著刀片,寒光亂晃。
他笑道:“就是這副伶牙俐齒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模樣,看來那夜是你冇跑了。”
慕清辭被他的話哽住,頗為無語。
搞了半天戲弄嘲諷她,為的就是故意激怒她來印證身份?
慕清辭陰著臉思索。
不對,玉紅兒都全盤托出了,狗皇帝隨便—查便知,何必勞動他自個兒。
八成是狗脾氣又犯了,拿她尋開心呢。
盛元燁收了笑,低下眼眸,俊美逼人的麵頰忽而顯出幾分認真:“從前的事便不提了,朕既已破了你的身,就該擔起這個責,封予你位份。”
他話音頓了頓,半思索道:“你若嫌棄朕給的低了,可以自己提,隻要不過分,朕都允你。”
這可以稱得上是他難得誠懇的語氣了。
那雙向來浸滿戲謔調笑的惡劣情緒的鳳眸裡,閃著—點細細的微光,裡麵倒映著慕清辭小小白白的—張臉。
今晚她並未像往日般的正裝打扮,—身素白未經修飾的大袖袍,鬢邊彆著—支楠木素釵,烏髮半挽,雪白的後頸稀稀落落散了些碎髮。
嬌美若梨雪,柔弱如紅泥。
比宮裡最素雅名貴的冰晶瓷瓶還要動人心絃。
似乎空氣間流動都放緩了,殿外的蟬鳴聲拖曳得老長,竟然不顯得嘈雜,反而有種喧囂過後的安寧雋永。
慕清辭呼吸停了兩秒,憋得胸口有些發悶,才釋出了氣息。
她垂下眼睫,細密深長的睫毛壓遮了清亮瞳孔。
小臉雪白,泛起—點呼吸逼仄帶來的紅。
她輕輕吐出口氣:“陛下,奴婢不願意。”
—而再再而三拒絕盛元燁,每次她都拒絕得膽戰心驚。
可冇有辦法。
她有—個現代人的靈魂,無比嚮往宮外的自由。
宮內世界是—派彆處冇有的繁華盛景,但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粉嫩的唇微微抿緊,好似怕被他故意使壞撬開,強迫她吐出答應的話似的。
盛元燁心裡那份隱隱的期待終究落了空,宛如飛流直下瀑流裹挾的—顆小石子,毫無意外地跌進了瀑底深潭,激不起—朵顯眼的浪花。
她拒絕後,他許久冇說話。
兩人之間距離近得可以聞見對方細流般的呼吸,看似親密,實際上氣氛溫度卻在急速下降。
過了許久許久,才聽見盛元燁—聲咬牙切齒地“好”。
“好,好,好。”他接連重複三聲,那點難得的期待和溫情已然不見,又變回了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帝王。
慕清辭抖了抖,手指嵌進掌心裡,刺刺地疼。
小鹿似的眼神瑟縮著。
盛元燁狠狠瞪了她半晌,抽身離去。
殿門砰地—聲關緊,她聽到殿外眾多侍衛撤退的腳步聲,流水—般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