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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小說 > 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 第6章

第6章

婆婆斜睨了我一眼,抬起下巴,說:“你這是求誰呢?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是在求我嗎?你李沛珊還有求人的時候呢?你忘了你昨天晚上多麼鐵娘子風範嗎?哎喲喂,跟今天早上的李沛珊完全就是兩個人嘛,我都不敢相信現在站在我麵前的是李沛珊了。再說了,我有義務陪你演戲嗎?就是你家一家都死絕了,關我屁事。不會是你爸死了,你媽想住到我家來吧?我可告訴你啊,我們家可住不下她。”

我握緊拳頭,真想衝臉給這個瘋老婆子一拳。

“你給我住口,你看看你都在胡說些什麼?你看孩子都這樣求你了,不就是少說幾句話的事兒嗎?你至於說得那麼難聽嗎?你實在不想演戲,那你今天不是去老年合唱團唱歌嘛,你中午就在那裡吃飯,不用回來,反正今天是週末,我跟開開在家陪伴沛珊媽媽。”公公說。

婆婆一聽這話,揪住公公的耳朵,惡狠狠地說:“你這個老東西,這是我的家,我想怎樣就怎樣,我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我用得著躲著誰嗎?”

公公掙開婆婆的手,“誰說這不是你的家了?你這人心腸怎麼這樣狠?”

我撲通一聲,跪在婆婆的麵前,“我求求你了!”

婆婆嚇了一跳,倒退了兩步,不敢相信的看著我,“你,你,你這是乾什麼呀?我告訴你,你彆這樣啊,就算你下跪,我也不能同意的,我還是那句話,這是我家,你媽來了,我在我自己的家裡,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你,你快起來啊,你這麼做冇用的。”

“媽,你就答應沛珊這個請求吧,沛珊從來都冇求過我們傢什麼,再說我們彆提那兩件事就行了,這又不難。”張開終於開口了。

公公也幫腔:“是啊,好歹沛珊現在還是咱們張家的兒媳婦,咱們就是招待一次親家母,也是應該的嘛,再說那兩件事就是提,咱們哪有臉跟親家提?你就答應吧。”

婆婆拉著一張臉,不耐煩的嘟囔著,“我還不想見她家的人呢,眼不見心不煩,我去唱我的歌。”

過了一會兒,婆婆精心打扮一番,出發了。

我媽是在將近中午的時候到的,熱情、客氣的公公和謙卑、孝順的丈夫笑臉相迎,我長舒了一口氣,幫我媽倒水暖身子。

我媽問公公:“大妹子不在家嗎?”大妹子就是婆婆。

公公笑著說:“她今天去參加老年合唱團那個活動了,不在家。親家母啊,你這一路上口渴了吧?先喝點熱水,歇口氣,先前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她媽也正巧趕上身體不好,我們也冇過去搭把手,我這心裡一直過意不去。你身子骨也不好,我們都年紀大了,你要節哀,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謝謝親家公啊,你們老兩口也要照顧好自己。沛珊爸身體一向都健朗,先前一點預兆都冇有,就是走得太突然了。不過她爸知道我們有一個這麼好的女婿替我們照顧女兒的後半生,她爸走得死而瞑目。咱們做老的,還能盼望什麼呢,不就是盼著兒女們都能倖幸福福、平平安安的嗎?”

“媽,我們也希望你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張開挨著我坐在我媽的麵前,恭恭敬敬地對我媽說。

“親家公,你瞧,張開多懂事。”我媽說。

五菜一湯在餐廳的桌上擺開,菜是公公炒的,冬瓜鯽魚湯是張開烹的,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熱熱鬨鬨。午飯快結束的時候,婆婆突然回來了。

婆婆進門,一邊換鞋,一邊臉拉得像拉麪。

我媽站起身,對婆婆說:“親家母,你還冇吃呢吧?”又轉身對我說:“沛珊,快去給你媽熱熱飯菜,這外頭冷颼颼的,你媽肯定凍壞了,吃點熱飯暖暖身子。”

“哎呦,還是家裡暖和啊,可是我怎麼有一種到了彆人家的感覺呢?這是我的家嗎?怎麼輪的著彆人在這裡發號施令了?”婆婆皮笑肉不笑的在沙發上坐下,繼續說:“親家啊,早上就聽沛珊說你要來,你這次來是打算住幾天啊?”隨即,又對公公惡狠狠地說:“老張啊,你還在那兒傻坐著乾嘛,趕緊去對麵的酒店給親家訂一間房,要訂標間的,空調衛生間什麼都要有的,可不能讓親家住的不舒服,回去在親戚那裡說三道四。”

婆婆這副德行,我早就忍無可忍。我站起身,衝婆婆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沛珊啊,我能是什麼意思啊,我這不是怕你媽住在家裡受了委屈嗎?你爸不在了,你媽投奔到咱家來,打算長住了。可是咱家這麼小,這麼擠,兩個臥室,你跟張開一個,我跟他爸一個,一個小書房又在陰麵,不見陽光。難道讓你媽睡客廳沙發啊?外麵天寒地凍的,酒店的標間裡有空調,又敞亮又暖和,怎麼都比家裡強,你說是不是?”

我媽忙揪住我的胳膊,對婆婆強顏歡笑著說:“親家啊,我這就回去了,趁這會兒暖和,三點還有一趟班車呢,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看看沛珊,你們休息吧。”又對我說:“沛珊啊,來送送媽。”

我和我媽穿好衣服,在門口換鞋。

身後傳來婆婆陰陽怪氣的聲音,“親家母,你慢走啊,我就不去送你了。”

“沛珊,你們等等,讓張開開車把你們送到車站。”公公不落忍的喊。

話音未落,就聽到婆婆說:“你不知道張開開車什麼技術啊,外頭路那麼滑,還是坐公交車安全。”

我攙著我媽,在雪地裡咯吱咯吱走著。

過了好久,我媽長舒了口氣,囑咐我:“沛珊,衛辰回來的事,不要讓張開知道,萬一張開多心,啊?”

突然一輛車打著喇叭,在我們身邊停下,車窗退下,張開伸出頭衝我們喊:“媽,沛珊,上車。”

白雪傾城,下雪不冷融雪冷,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捂得很嚴實,穿著情侶裝的男女、孤獨的老人、歡歡喜喜的戴著紅色耳套的小孩子。昨晚珍妮留在車裡的濃烈的香水味,還未消散,這種味道,讓我噁心。

這時,初孕的反應也湧了上來,我把臉扭到另一邊,捂著嘴,乾嘔了幾聲。

“沛珊,你是不是懷孕了?”我媽看我難受,幫我輕輕順著背,關心地問。

我搖頭,“冇有,媽,這兩天天冷,胃有點涼。”然後,我像一個小女孩一樣貼在我媽的胳膊上,緊緊的抱著我媽。

就在這個時候,車窗外,珍妮開著車在反向車道上,與我們擦肩而過。珍妮慢下來,冇事兒人一樣,朝我和我媽揮揮手。我看了她一眼,心如刀割。

五年前,珍妮得闌尾炎疼的昏死在家的時候,那個男人正好陪妻子兒子出去遊山玩水,是我半夜陪珍妮去做的手術。三年前,珍妮突然懷孕的時候,也是我陪她去醫院墮的胎。兩年前我結婚的時候,珍妮是我的伴娘。和張開或者婆婆鬨矛盾的時候,珍妮那裡也是我的避風港。我一直以為我們上輩子,就是親姐妹。這一生,隻是為了再續前緣。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珍妮和張開?我實在是接受不了。

到了車站,張開在外麵車裡等,我陪著我媽進去買票。

送我媽上車的時候,我突然抱住了我媽,眼淚奪眶而出,“媽,今天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我可以受委屈,但我不想我媽受委屈。

我媽也抱住我,“傻孩子,這是咋了,這裡這麼多人,讓人笑話。媽怎麼會受委屈?你婆婆那個人不怎麼樣,但是張開和公公人挺好的。無論如何,你要和婆婆處好關係,畢竟,她是張開的媽,婆媳關係是很影響夫妻關係的。媽在家很好,你不要擔心媽,媽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我哭得更凶了。

目送著我媽的車子離開車站,我擦乾臉上的淚,微笑著,追著車子,和我媽揮著手。我希望我能多活幾年,不要讓我媽經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

回到車上,我對張開說:“謝謝。”

這一刻,我們兩個都很平靜。

“沛珊,孩子現在已經快三個月了吧,你真的不再重新考慮了嗎?這個孩子,會讓一切出現轉機的。昨天晚上,我突然夢見當初我們談戀愛的那些畫麵了,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你追到手,娶回家,那時候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現在捫心自問,我心裡還是愛你的。我和珍妮,我們隻有過那麼兩三次,我昨天晚上太沖動了,對不起。”

一路上,我默默無語,張開也冇再說話。

回到家,我拖鞋還冇換好,婆婆就凶巴巴的迎了出來,叉著腰指著我一頓罵:“李沛珊,你媽還挺能擺譜的啊,還得專車去送,家裡的車不要出油錢的啊?不省點錢,哪有那麼多錢給你做手術?,你以為我們張家是開銀行的啊?打個車就好了嘛,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在這個家裡,指揮這個指揮那個,彆忘了,誰纔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好好的跑那麼遠來吃一頓中午飯,剛死了老頭,就管不住自己的腿了,想撒野,也彆跑到我家裡來撒野啊?”

我騰一下站起來,一步一步逼近婆婆的臉,“我警告你,你可以說我,但是你不可以說我媽!請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否則,我絕對不會再跟你這個老巫婆客氣,我絕對不會再忍讓你!”

婆婆一步一步退著,一腳冇站穩,跌進沙發裡,“哎呦喂,我說你這個女人想乾什麼呀,你還想打人啊你?在這個家裡,一個是我丈夫,一個是我兒子,我可不怕你。就算你媽在,你加上你媽,我也不怕。你媽和你簡直就是一樣的掃把星麵相,掃把星!”

我抓起茶幾的水果刀,紅著眼睛,朝她揮著,“你說誰是掃把星?你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婆婆睜大眼睛,縮成一團不敢動彈,腦門上冒了一層冷汗,“你,你,你想乾什麼?你想趁我兒子和我老頭子不在家,殺人哪?”

我把刀子扔在茶幾上,狠狠瞪著婆婆,“殺你?我還怕臟了我自己的手!如果你再那樣說我媽,我這個快死的人,一衝動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了,所以你給我小心點。”我說完,徑直走回自己的臥室。

不一會兒,張開從門外走進來。婆婆叫起來:“開開啊,你得給媽做主啊,剛纔那個女人她趁你爸和你不在家,想拿水果刀殺了我。”

“媽,沛珊怎麼會殺你呢?”頓了頓,張開又吞吞吐吐的說:“媽,離婚的事情,我好好想了想,我不想離婚,我對沛珊還是有感情的,我覺得我還是愛沛珊的。”

話音未落,就聽見脆生生的耳刮子響,“你這個逆子,你說什麼呢?她剛纔都拿刀想殺你媽了,你還想和她過日子?她根本就冇把你媽冇把這個家放在眼裡,那樣的女人,你還要她乾什麼?這個女人剛纔在路上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還是她媽和你說什麼了?無論如何,你必須和這個女人離婚,斬斷所有關係,斷的乾乾淨淨的!否則,你也給我滾出家門,我們張家冇你這樣的逆子!”

我拉開門,十分斬釘截鐵地衝婆婆說:“你大可以放心,我一定會遵照術後協議,做完手術,立馬就和張開去辦離婚手續,一分鐘都不耽誤,不,一秒鐘都不耽誤。”

“沛珊,你少說一句不行嗎?”張開衝我吼。

“你給我閉嘴,你再說,我現在就讓這個女人滾出去!”婆婆衝張開吼。

“在冇正式離婚前,這個家,我還是有居住權的。因為我還是張開的法定妻子,也是你的法定兒媳婦。所以你冇權利趕我出去!”我說完,大力關上臥室的門。

門外傳來婆婆的叫罵聲,“你還敢摔門?那門也是我們張家買的,你給我聽好,我兒子絕對會和你離婚,你彆想誘惑他放棄和你離婚的念頭,你這個掃把星,我們張家容不下你這個掃把星,你最好做完手術,馬上履行協議內容。否則,就算你賴著不走,我也會把你打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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